韶华压低声音问她:“在问什么?”
阿吉并不觉惊,告诉她,“在问至尊。”
前线战报中,元宏前几日已抵达谷塘原。
此地距洛阳不过六百里,即便是慢行,顶多再过三两日,便能到了。
韶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好,待她那一阵絮絮叨叨结束她便问:“仙子如何说?”
阿吉移开身子,只见那沙盘中是四个大字,“至尊归矣。”
韶华却略觉失望,“等至尊銮驾一到,世人皆知他已回銮。”
阿吉却有一种问仙世家独有的淡定与超然,此时不慌不忙的对她说,“老祖宗的东西,得敬着才好。”
大雨一直下至晚间时分方歇,韶华便使宫人将她的那些牡丹花都搬出去。
氤氲的雾气中,她又走出去,亲自将花儿布置好。
洛阳的牡丹开的正盛,大如拱把,错出檐甃之上。
花时数十朵:有鹅子、黄鹂、松花和蒸栗。
她游步其中,仿佛回到芒山下冯氏旧邸中。
远处的书室正传出幼弟们读五经的声音,小院的月洞门中,是正向她走来的元宏。
而彼时,她正在理檐下成片的牡丹。
一夜疏疏雨落。
牡丹都似沾了些湿润,变得芬芳动人。
她因此插了一朵鹅黄的至鬓边,问他,“这朵好不好看?”
不一会儿这朵牡丹变成了那一对菖蒲花。
她仿佛又置身于那一间更衣室中,对他说:“头发又要乱了。”
回忆像是一帘玉色的薄纱,正随风飘荡。
不过是一转头的功夫,她便骤见殿门洞开。
远远的望去,是元详和白整正向她走来。
二人先对她见礼,而后才向她宣布:
“至尊秘诏,赐皇后死。”
她一时怔忪,仿佛没听清。
他曾在无比深沉的夜里拥着她,告诉她:“你等着我的信,无论如何,我会遣人带信给你。”
再将离别时,他轻抚她的脸,叫她“要好好活下去,等着我。”
所以她一直在等着他的信,等他回来。
等了许久才听到战报:至尊已至谷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