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尝尽世间疾苦的,承受无妄之灾的,永远都是手无寸铁的好人。”
怀真努力平复著不规则的呼吸,为这番答复吃惊。
她果然变了。
以往,被他念叨得烦了,她或嬉皮笑脸反驳,或随口胡诌几句敷衍,从不像今时今刻义正言辞的拒绝。
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疼痛,他哑哑道:“明慧,汝……””
嘎”
的一声响,打断了怀真的诉说,紧闭的庙门亦猝然被人推开。
“欢喜丫头,你是不是藏在这破庙里?”
焦躁的呼唤,愤恨不平的咆哮,不期而至,“他妈的,被那毒妇使奸计逃了……但老子幸不辱誓言,削掉她一只耳。”
颀长高大的影,步履沉稳的迈上石阶;而血淋漓的剑刃,藉着清冷月光映落在明慧闻声抬眸的脸,衬出她唇边从未流露过的阴寒一笑——
怀真愣住。
蓦然,心底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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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覆盖整座长安城的大雪,终于消停。
湛蓝的天空开始放晴,冰雪亦在暖暧的阳光普照下消融,夹杂了泥土清香的凉风从终南山山坡丝缕拂过,仔细嗅嗅,仿佛还能品出初春将至的气息来。
欢喜转过脸,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一道长跪墓前不起的白色身影,以及,伫立于碑旁不知在苦苦劝说什么的黑色身影。
怀真。
程仲颐。
反复诵读这两个男人的名字,欢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一遍又一遍的低喃轻唤会在沉静如水的心底引起不小的涟漪。
一个,是隐隐的难受;另一个,则是莫名的反感,略微的不舒服。
“哇”
的一声,她怀里的聪儿忽然瘪起嘴放声啼哭,欢喜只得轻轻拍哄:“乖,不哭。”
她知道,她得感谢程仲颐,若非他的针灸之术超群,她的嗓子也不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恢复。
但不知为何,程仲颐对她的关怀愈多,反而愈容易让她想起断臂的旧事,愈让她……
心有不悦。
“好端端怎就哭起来了?老子早就劝过,风寒天冷的,你和孩子在轿子里待着就好,何必跑出来凑热闹?”
询问从头顶处传来,欢喜抬眼瞥去,恰对上一张浩然正气的脸。
“估计是饿了。”
平平淡淡道,欢喜抱着聪儿转身就往下山路走。
“丫头,你干嘛走那么快?”
程仲颐追上前,“刚出月子别走太快,诶,你听到没有?走那么快你吃得消么……”
嘀咕,硬生生止于欢喜回眸丢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聪儿饿了,我自然是急着回轿子里用母乳喂饱他。
反倒你,猴急马急跟过来作甚?”
岂料,程仲颐煞是怀疑地看着她:“奇怪,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丢弃,居然有心思用喂别人的种?”
欢喜停下匆匆步履,深幽的黑眸里闪过羞恼。
程仲颐目光古怪地打量著她,凝半晌,叹息一声步上前:“罢了罢了,老子是颇有气度的男子汉,从不和小女人斗嘴。”
欢喜瞪着他,眉目间的不悦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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