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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去,借着院外街巷的熹微灯火,依稀能看清来人刚搭上院墙的半条胳膊。
那人半个身子还攀在墙外,似乎正在努力摸索可以借力的点。
这场景实在过于熟悉,祝予怀在廊下止步,试探地开口:“幼旻?”
话音刚落那人便翻上了墙头,还没站稳当,不知怎的踩空了一步,竟一头栽了下来。
跟着他一道掉下来的,还有前些日子刚补上去的砖。
祝予怀:“……”
如果是谢幼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鬼哭狼嚎了。
这个贼是不是有些笨?
祝予怀凝思须臾,除夕夜家家守岁彻夜不眠,谁会铤而走险选在这个时候入室行窃?
除非是贫病交迫,实在走投无路了。
他回头张望一眼,就近取下了个烛台,抬手护着忽闪的烛火往院墙边走去。
那人趴在雪里半晌没个动静,祝予怀谨慎地停在离他两丈之外,问道:“阁下深夜造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人动弹了几下,费力地支起身来呆坐了一会儿,像是摔懵了。
祝予怀看着那过分熟悉的侧颜,逐渐愣住了。
“濯青?”
*
祝府院墙外,弃了马车匆忙奔到墙下的于思训和侯跃刹住了步,一言难尽地对视了一眼。
没拦住。
“这可咋办?”
侯跃搭着手仰头张望,“训哥,这墙我瞧着挺高啊。
小郎君他没事儿吧?”
于思训拽住那匹被卫听澜随手丢在墙外的马,已经叹不出气来:“看命吧。”
人固有一死,摔死或冻死……皆是命数。
侯跃灵机一动:“训哥,要不你踩着我翻墙进去,把他捡出来?”
于思训沉默良久。
“我实在不明白。”
他喃喃地说,“在有正门的前提下,为什么这世上总有人想翻墙?”
侯跃一怔,如梦初醒:“对哦!”
言毕,两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墙下,半晌没动。
“那个……”
侯跃挠了挠头,“训哥,如果我们去敲祝府正门,该怎么跟人说啊?”
——我们郎君深夜偷爬贵府院墙,可惜出师不利,一头栽了下去,眼下生死未卜,求好心人救他一命……之类的?
于思训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他牵着马站在冬夜的寒风中,看着眼前这道不可逾越的院墙,伟岸的背影中显出了几分不堪一击的脆弱与萧瑟。
夜,很凉。
头,很痛。
*
院内,祝予怀急匆匆走到卫听澜跟前,便察觉他的状态不大对劲。
“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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