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一,收购站正对面的一条小巷子,有个矮瘦矮瘦的男子冲自己不断挥着手。
反正收购站也关门了,卖废品也是明天的事儿,韩春雷便挑起扁担带上弟弟向对面巷口走去。
走近了,这矮瘦男子年纪也不算大,顶多二十五六的样子,穿着打扮也是一身国防绿,着其貌不扬,就那两撇小胡子还挺有个性的。
“小兄弟,你这是要卖废品嚯,满满两箩筐,这都是你攒的”
小胡子问道。
韩春雷不知这人底细,只能按着刚才和收购站说得一样,好让对方打消了欺负他跑单帮的心思。
“原来你是柴家坞的啊我二姨家也是你们那的。
韩喜贵知道吗村西祠堂边儿上那家。”
小胡子这么一说,韩春雷倒是知道这家人,毕竟是一个村子的,瞬间消除大半的戒备。
见着韩春雷点头,小胡子笑了笑,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小兄弟,我叫张喜禄,你叫啥”
韩春雷倒是没有隐瞒,自己说了名字。
张喜禄又指了指对面大门紧锁的收购站,又指了指韩春雷的扁担,问道“国营店的人是不是跟你说今天下班了,让你明天来”
韩春雷嗯了一声,问“你这么知道”
“嘿。
国营店的这些人都是老爷作派,我隔三差五蹲这儿,但凡这个时间点,这俩家伙都是提前下班的。
我太了解他们的德行了。”
张喜禄笑道。
韩春雷一听,微微一讶,隔三差五在这儿蹲点,难道这家伙是一枚掮客听这意思,长河公社还有第二家废品收购站呗。
果然,再一听张喜禄问道“小兄弟这些废品着急出手不我给你介绍一地儿,收破烂给的价儿,比国营店要高一成半,你卖不”
韩春雷差不多听明白了,问道“私营的废品站”
张喜禄点点头嗯了一声。
韩春雷笑道“这好像不允许吧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啊,小心被人抓了告你们一个投机倒把”
张喜禄先是微微一骇,但随后着韩春雷面上的笑容,放宽心了不少,说道“这有啥也就在咱们长河公社这小地方,我听人说,再往南去,有的地方闹得更凶,大白天街上都有人推着车卖衣服裤子,嘿嘿,据说连丝袜都敢沿街卖。”
韩春雷知道他说的再往南去是哪里,不过也不想多说什么,现在着急处理掉废品,然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住宿的问题。
既然有地方价格能给得高一些,何乐不为他可不是什么迂腐不化的人。
“带路吧。”
韩春雷挑起担子带上弟弟,跟着张喜禄离去。
路上和张喜禄简单聊了一下,这家伙果然就是个掮客,尤其是外地人来红旗村,什么带路啊,介绍买主卖主啊,帮人跑腿儿,这些活儿他都干。
反正干了活儿做了事儿,要给他好处费。
他不揽本地人的生意,一是本地人基本不需要他介绍或者带路,二是本地人容易赖账不给好处费。
外地人就不敢不给好处费了,毕竟相比外地人,张喜禄也是红旗村的地头蛇。
像韩春雷这担废品的买卖介绍好处费,张喜禄要的也不算低,就要了三毛五的好处费。
这年头三毛五可不是一根棒冰的事儿。
单是长河公社这一带的猪肉价格,低得时候,猪肉四毛一斤,高的时候,猪肉八毛一斤。
所以三毛五的好处费,光是猪肉就可以买差不多五六两甚至一斤了。
此时太阳已经早早下山,天色也渐渐昏暗起来,跟着张喜禄走在长河公社的水泥路上,着路边两旁的一根根高耸的电线杆,着早已关门的供销社、或者正在关门的理发店、照相馆什么的,韩春雷突然有点感觉像是回到了原来那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