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大将转到她面前,挠一挠头低声笑道:“方才的话就当我胡说吧,我只是觉着,我睡着的时候倒比平时耐看些。”
他这样说话的神气是很有几分孩子气的。
海生花再忍不住,“扑哧”
笑出了声。
几日后,剎那猛丸照例拜访拢玉馆,但见景象异常萧条,秋花尽已枯萎,蔓草中的虫声与凄厉的松风声,合成一种不可名状的音调。
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清艳动人。
将军只用十几个亲信的前驱者,随身侍从也很简单,并不招摇,将军作微行打扮,然而也很讲究,姿态十分英武。
随伴大将的几个风流人物,都觉得这打扮与这时地非常调和,衷心感动。
剎那猛丸自己也想:“我最近为什么不常到这种好地方来呢?”
辜负美人美景,颇感后悔。
拢玉馆外面围着一道垣,里面各处建造着许多小殿宇,都很简陋。
人影稀少,气象萧条。
剎那猛丸推想这多愁善感之人,在这荒漠的地方度送岑寂的岁月,何等凄凉孤苦!
不胜同情之感。
剎那猛丸藏身在北厢人迹稀少的地方,提出访晤的要求,一时音乐之声尽皆停息,微闻室内有从容不迫的行动声。
便有几个侍女出来接见,却不见海生花亲自来会晤。
剎那猛丸心中十分不快,便郑重启请道:“此种微行,实非我今日之身份所宜,此次乃破例而来,倘蒙殿□□谅下怀,勿屏我于局外,俾得罄谈衷曲,则幸甚矣。”
侍女们便向海生花劝请:“如此对待,旁人看了也觉抱歉,教他狼狈地站在那种地方,实在对他不起。”
海生花实在下不了决心,然而铁面无情地断然拒绝,又没有这勇气,左思右想地懊恼了一会,终于回心转意,便膝行而前,她的姿态异常优美。
剎那猛丸说:“但只在廊下,想必无妨?”
便跨上廊去坐下。
此时月光清丽,照见剎那猛丸态度动作之优雅,无可比喻。
剎那猛丸和她久不相见,要把几月来积压在胸中的情愫悉数道出,似觉无从说起,便把手中折得的枫叶一小枝塞进帘内,开言道:“我心不变,正似此枫叶之红。
全赖有此毅力,今日不顾禁忌,前来奉访,不料仍蒙冷遇。”
海生花吟道:“我垣门外无枫树,香木何须折得来?”
剎那猛丸答道:“闻道此中佳人聚,故将香叶访香居。”
四周气象严肃,使人难于亲近,但剎那猛丸终觉隔帘太不自然,便把上半身探入帘内,将身靠在横木上。
在这些岁月中,剎那猛丸心情懈怠,并不觉得此人之可爱,后来又有了无数新欢,更忘了旧情人,但今日久别重逢,回思往日情怀,便觉心绪缭乱,懊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