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周知,在身怀六甲的孕妇的吃食里面加东西是宅斗文里最常见的手段。
怀孕了但生不下来,又或者说生下来也养不大,绝不让自己的竞争对手先自己一步生孩子。
张予白似乎经历了这些。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显然是个幸运儿,不仅在打胎小能手的重重打击中活了下来,竟然还能吃毒药都不死,这种强大的体质简直是天选宅斗人。
可惜最后还是宅斗失败,被族人从家里赶了出来,从高门士子沦落成现在依附外祖母生活的可怜人。
陶以墨怜悯地看向张予白。
素节的话并未让张予白有任何情绪波动,少年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
碧色竹叶发簪挽着发,长发如绸缎一般,而那截玉簪的水头也极好,盈盈的映着窗外的盛夏景,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陶以墨眼底的怜悯瞬间烟消云散。
——跟虽不被族人所容但家财万贯的张予白相比,还是她这个白手起家报父仇的女商更可怜。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柳慧娘皱了皱眉,“身子骨生来便不好,怎么还不在吃食之上多用心?”
素节垂了垂眼,声音不复方才明朗,“夫人说得是,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六郎。”
“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张予白淡声开口。
陶以墨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素节为何对张予白这般忠心。
张予白的声音虽然没什么情绪,但话里却全是回护之意,全无苛责素节之心。
在这个不把奴仆当人看的封建社会,他的仁与善足以让任何一个追随他的人死心塌地。
挺好。
希望他继续仁善下去,这样她与他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知道了病因与病情,t柳慧娘收回手,提笔落字去开药。
“六郎在用的药浴方子我看过了,方子极好,很适合六郎的身体,想来是位神医给六郎所开。”
柳慧娘声音温柔,“药浴的方子六郎可以继续用,只是服用的方子需要删改一些东西。”
素节连忙问道:“敢问夫人,需要删改哪些东西?”
“你们贵人什么都好,但是有一个毛病,便是太娇弱,也太讲究。”
柳慧娘道:“这也要好的,那也要好的,连服用的方子也要顶好的,仿佛差一点,便不配入你们的口一样。”
“可世道上还有一句话,叫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柳慧娘娓娓道来,“这句话能用来为人做事上,也能用在药方药物上。”
“我明白了,六郎身体羸弱,若再用大补之物,便是虚不受补了。”
陶以墨看了一眼眉眼温和的张予白,接道。
柳慧娘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夫人的意思是,六郎不必吃那么多的滋补药材?”
素节眉头微拧。
“是的。”
柳慧娘微颔首。
说话间,她写下一个新药方,手中的笔搁在笔山上,她捻起纸张两角,将写着药方的宣纸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