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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说到这份上,郑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只能再度举杯,将那些烦心事吞入腹中。
荣蓁将郑玉送走,回了后院,烛灯还燃着,她知道他还在等,她走过去,径直推开门,颜佑安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猛然回过头来。
荣蓁立在那里,并不靠近,两人仿佛隔着山海般遥远,她只道,“你今日作出这副样子,究竟是给谁看?”
第002章帝卿
这句话着实有些重了,颜佑安面色苍白几分,可只能用话来掩饰自己的难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夜已深了,我服侍你就寝吧。”
荣蓁没有动,他只能自己过来,将门合上,靠近了她,伸手欲替她宽衣,他的手刚一触碰荣蓁的衣襟,便被她按住,“何必装傻呢?你一次次让人去官署找我,都只是为了你心中那个目的。”
自从她们两人因为替颜家平反之事起了争执,荣蓁已经几日没有来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都是他认输。
颜佑安将她的身体拢住,只有这样,她才看不见他脸上的悲戚,在她耳边道:“是啊,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目的?你知道的,我跟着你只是为了替颜家平反,你也答应过我的,君子一诺,重逾千钧。”
荣蓁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身前掰开,“你放心吧,就算我忘了所有的事,也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毕竟在你的心里,颜家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以为了替自己母亲平反,无名无分的委身于我。
现在又为了讨好我投怀送抱,你将自己当作什么?教坊里的小倌吗?”
她们两人总是这般,闹将起来,纵然没有失态到将房内的器具全部打碎,却也会用最尖锐的话戳伤彼此。
颜佑安最后一丝尊严被她踩下,“这也是我仅剩的,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毕竟在你荣大人这儿,我什么都算不上。
终有一日,你会将我抛下,毫不留情。”
颜佑安的笃定不过源于他内心的恐惧,毕竟当初他还是那个骄傲矜贵的世家公子时,荣蓁宁愿同教坊中人厮混,都不愿应下母亲的婚约娶他,而他如今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罪奴,没有荣蓁的这一丝庇护,便会被人踩进泥里,渗出血来。
荣蓁自嘲一笑,道:“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那我就祝你,所愿成真。”
颜佑安身子僵住,荣蓁推开他的身体走了出去,门声在身后响起,颜佑安仿佛失了魂一般,委顿在地,小厮平儿进来,瞧见这场景连忙上前,“公子,你怎么了,可要我去请郎中?”
颜佑安摇头拒绝,平儿想起方才荣蓁离去时脸上的神情,“莫不是您又同大人吵了一架?公子,如今与往日不同了,您还需忍着。”
荣蓁出身名门,幼失恃怙,仅有祖父庇佑着,可后来祖父病故,族中人欺她年幼,将家产霸去,是颜尚书顾念同其母亲交情,将她接到府里养着,同颜佑安一起长大。
可她少年时桀骜不驯,平日里更是同三教九流来往,不去考取功名,却在都城里经商,颜佑安怒其不争,又恨她流连教坊,两人每次见了,都要吵上几句。
颜佑安笑了起来,“公子?我早就不是什么公子了。
或者当初母亲被处斩的那日,我就应该追随她而去,好过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得不到,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