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佑安头也不抬,“地上脏了,总要洗干净的。
房里有椅子,你先坐吧。”
疏离的像个陌生人,早就知道会是如此,荣蓁也不再同他周旋,将怀中的银票放在桌上,“这是我大部分的银钱,留着它,你后半生不会过得艰难。
至于这乌衣巷,房契在我书房里,你留着这里或是将它卖了,都可以。”
颜佑安不说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那布巾就快磨破,荣蓁这才发觉他的手上甚至磨出血泡,荣蓁一把将他拽起来,“别弄这些了,你的手还要不要?日后你是自由之身,再不用担心什么,你可以像从前那般,琴棋书画,修身养性。”
荣蓁在房中取了创药,用绢帕将他的手包扎起来,只听他道:“我这手如今只做得粗活,一弹起琴来,心就会疼。
这钱我留下了,你走吧。
如此这般,你总可以心安了吧。”
荣蓁系了个活结,毫不留情道:“我有什么不能心安的?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
颜佑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是啊,我还没来得及恭喜荣大人!”
荣蓁的话如同利刃,“你当然要恭喜我,曾经你所规劝的,我都已经做到,更娶了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为夫,今后你自己多保重吧,这里我以后不会来了,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总不能指望我怀里拥着别的男人时,还会想着你。
颜佑安,你哪有那么重要!”
颜佑安唇瓣上已经沁出血丝,“我都知道的,你不必一遍遍说给我听。”
话已经说完,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荣蓁只道:“颜姨母的事我还是会上心的,这毕竟是我从前答应过的事。”
荣蓁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多保重吧。”
荣蓁从这院子里走出,平儿就站在院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可看着荣蓁离开,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难过,倒像是感人所感,直到荣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进了房内。
颜佑安呆呆地坐在桌前,桌上一迭银票,可他就像被抽走魂魄一般,毫无生气,平儿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公子,大人已经走了。”
从一无所有的罪奴,到如今总有这样一大笔钱财,还得了自由之身。
简直从地狱到了天上,颜佑安想扯出一个笑来,可眼眶里的泪也跟着涌出,他忽而想起那日在茶馆里听见荣蓁将要大婚的消息,不知怎的,他竟仿佛再听不到别的声音,连为何而来都不知。
直到被平儿牵着走出来,他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色,原来真的已经变了。
他一直等着荣蓁来找他,他知道荣蓁会来,可不知她何时来,这么久的时间,这样难熬,总要找些事情做吧,他将房内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
他盼着她来,又怕她来,她来过,以后便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