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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虽仍是夏季,残阳也犹未落,玉龙峰下,已宛如深秋,风在呼号,却也吹不开那阴森凄迷的云雾。
燕南天终于来到了玉龙峰下,人既憔悴马更疲乏,就连车轮在崎岖的山路上,也似乎滚不动了,巨大的山影,沉重地压在车马上。
燕南天左手提着缰绳,右手怀抱着婴儿,一阵阵恼人的香气自车厢中传出来,刺得他几乎想吐。
婴儿却又已沉睡了,这小小的孩子,竟似也习惯了奔波困苦。
燕南天无限怜惜地瞧着他,嘴角突然现出一丝微笑,喃喃道:“孩子,这一路上你可真是吃了不少人的奶,从中原,一路吃到这里,除了你,大概没有别的孩子能”
说到“能”
字,语声突然顿住,身子也突然凌空跃起,就在他身子离开车座的一剎那间,只听“笃,哧,噗”
十几声响,十几样长短不齐,形式各异的暗器,俱钉入了他方才坐过的地方。
燕南天凌空翻身,左手已勒住了车马,人却藏到马腹下,他怕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怀抱中的婴儿。
这一跃、一翻、一勒、一藏,当真是矫如游龙,快若惊鸿,山麓阴影中,已有人忍不住失声叫道:“好功夫!”
燕南天怒喝道:“暗箭伤人的是”
“谁”
字还未出口,那匹马突然惊嘶一声,人立而起,马身上箭也似的喷出了十几股鲜血。
燕南天想也不想,铁掌扫出,“砰、砰”
两响,套马的车轭立断,负伤的马,笔直蹿了出去。
燕南天跟着又是一拳击出,又是“砰”
的一响,车厢生生被击破个大洞,健马长嘶未绝,他右手将婴儿自洞口送到车厢里去,又是数十点寒光,已暴雨般射向他身上。
他身子也已冲天而起,只听“哧、哧、哧”
,风声不绝,数十点暗器,都自他足底扫过。
应变若有丝毫之差,自己纵不负伤,那婴儿也难免丧命;婴儿纵不丧命,大车也难免要被那匹马带得自他身上碾过。
健马倒地,燕南天身形犹在空中。
只见银光乍起,七八道剑光,有如天际长虹般,自暗影中斜飞而出,上下左右,纵横交错。
哪知他身在空中,力道竟仍未消竭,双臂一振,身子突然又向上蹿起了七尺,剑光又自他脚底擦过。
但闻“叮当”
龙吟之声不绝,七八柄剑收势不及,都撞在一起,剑光一合便分,七八个人都远远落到一边,暮色中虽瞧不清楚,但蒙眬望去,这七八人中,竟有四个是出家的道人。
燕南天双足一蹬,方自掠到车顶,竟又箭也似的蹿了出去,双掌如风,当头向一个蓝衫道人击下。
他眼见这几个人话也不说,便下如此毒手,此刻下手自也不肯留情,这双掌击下,力道何止千钧。
那道人本待举剑迎上,但心念一转,面色突然大变,身形后仰,竟不敢招架,向后倒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