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只猪在地上翻滚着,但全身上下,却被洗得干干净净,那浓密的猪毛,在夕阳下就像是金丝织成的毡子一样。
门窗紧闭的车厢里,又传出人语道:“你又走错了?”
江枫满头汗珠滚滚而落,道:“我我”
那甜美温柔的人语轻叹着道:“你又何苦瞒我?我早已知道了。”
江枫失声道:“你早已知道了?”
“我方才听见那声鸡啼,便已猜出必定是‘十二星相’中人找上咱们了,你怕我担心,所以才瞒着我,是么?”
江枫长叹一声,道:“奇怪你我此行如此秘密,他们怎会知道?但但你只管放心,什么事都有我来抵挡!”
车厢中人柔声道:“你又错了,自从那天那天我准备和你共生共死,无论有什么危险患难,也该由咱们俩共同承担。”
“但你现在”
“没关系,现在我觉得很好。”
江枫咬了咬牙,道:“好,你还能下车走么?道路两头都已有警象,看来咱们也只有弃下车马,穿过这一片荒野”
“为什么要弃下车马呢?他们既已盯上咱们,反正已难脱身,倒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十二星相’虽然有凶名,但咱们也未必怕他们!”
“我我只是怕你”
“你放心,我没关系。”
江枫面上忽也现出温柔的笑容,轻轻道:“我能找着你,真是最幸运的事。”
他在夕阳下笑着,连夕阳都似乎失却了颜色。
车厢中人笑道:“幸运的该是我才对,我知道,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羡慕我,妒忌我,只是她们”
语声未了,健马突然仰首惊嘶起来——暮风中方自透出新凉,这匹马却似突然觉出了什么惊人的警兆。
一阵风吹过,猪在地上翻了个身,远处隐隐传来鸡啼,荒草在风中摇舞。
夕阳暗淡了下来,大地竟似突然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这七月夕阳下的郊野,竟突然显得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江枫变色道:“他们似已来了!”
突然马车后有人笑道:“不错,咱们已来了!”
这笑声竟如鸡啼一般,尖锐、刺耳、短促,江枫一生之中,当真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笑声。
他大惊转身,轻叱道:“谁?”
鸡啼般的笑声不绝,马车后已转出五六个人来。
第一个人,身长不足五尺,瘦小枯干,却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那模样正有说不出的猥琐。
第二个人,身长却赫然在九尺开外,高大魁伟,黄衣黄冠,那满脸全无表情的横肉,看来比铁还硬。
后面跟着三个人打扮得更是奇怪,衣服竟是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绸缎缝成的,竟像是戏台上乞丐穿着的富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