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不起来了。
晏琳琅闭目,按了按额角。
奚长离见状,立即问:“你怎么了?”
“有些晕眩。”
白色的山,白色的雪,白色的楼阁和校场,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不舒服,她抿唇道,“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好。”
说这话时,奚长离的视线一直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晏琳琅转身离去时,他下意识迈出一脚,又顿了步伐。
没关系,来日方长。
……
殷无渡在水中如入无人之境,不稍片刻就抵达了出事的水宫。
只见织梦术形成的暗流汹涌,形成了一道飞速转动的浑浊旋涡,间或夹杂着尸泥和枯骨掠过眼前,满耳皆是被幻境吞噬者的尖叫与哭笑声。
殷无渡扫视一眼这些打扰他寻人的妖物,薄唇轻启:“闭嘴。”
神明之力,言出法随。
嘈杂声戛然而止,绞杀的暗流瞬间平息,宛如朦胧的香云纱缎飘散眼前。
继而云开雾散,晏琳琅窈窕明艳的身姿浮现水流中。
她以发带遮目,眉间凝着细小的气泡,宛如瑰丽的珍珠妆面,那双纤白的双手仍保持着施法的姿势,轻纱衣袂随着水流摆动,似一朵徐徐盛放的花,又似一抹晕散的月霞。
与她并排飘立的,是奚长离。
殷无渡漆眸如渊,有种想要将这水底掀翻的冲动:那妖物竟自作主张,将晏琳琅与奚长离的幻境连接在一起了!
殷无渡踏入暗流,无视身后合拢绞紧的织梦术,抬手将碍事的奚长离拨去一旁。
奚长离被他这么一推搡,身体在暗流中倒转了几圈,最后头朝下飘远了。
殷无渡凝视晏琳琅近乎圣洁的面容,略一皱眉。
她被迫卷入了奚长离的幻境,若是动用神力强行摧毁织梦术,她溺于幻境中的元神亦会随之灰飞烟灭。
不能动武,只能试着唤醒她的意识,靠她自己的意志醒来。
殷无渡抬掌轻轻扣住晏琳琅的后脑勺,与她额头相触,随即闭目,进入幻境。
下一刻,呼啸的风雪扑面而来。
再睁眼时,他已身处茫茫雪山之下,隐隐可见山顶仙宫华光,石阶通天。
殷无渡记得这个地方,昆仑仙宗的山下断崖。
自他被晏琳琅召神入世,以分-身游走于逍遥境,曾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飞雪,断崖,折剑,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
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