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火焰突突地跳,冒了一缕黑烟,光影便跟着摇晃起来。
方维用勺子挑了它一下。
卢玉贞忽然微笑道:“方科长,冯院长他……是你的导师吧。”
他的手停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才放下来:“是。
我跟高主任是同门,论起辈分来,九华还要叫我师叔。
反正学医的圈子就是这么小,来来回回,人人都认识。
你放心,我跟高主任很熟,你爸爸股骨头坏死的事,我跟他说一声就可以。”
她摇了摇头:“我今天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答应得很爽快。
我本以为他很严厉,很不好说话的。”
“他啊。”
方维本想说是纸老虎,转念一想,还是换了个表达,“外表严肃,心肠不坏。
这两年当主任了,也得起个范儿。”
她笑了:“高主任在外面名头是很响的。”
“每个学科都有顶尖的一批主任,明星医生。
你也要争取,以后也做带头人。”
卢玉贞有点慌张:“我怎么行。
我天资不突出的。”
方维舀了一勺面汤,在嘴里慢慢咂摸着,像在品味一些旧事:“做医生是个终身学习的过程,就跟跑马拉松一样,中间不断地会有人掉队,有人是毅力不够,有人是天分不够,也有的是意外放弃了,能挺到最后撞线的那一个人才是冠军。”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继续说道:“争取每天都跑两步,不知不觉你就把他们甩在后面了。”
说完了,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像个拼命鸡娃的家长,“怎么感觉像在劝孩子学习一样。
我这人有时候太正经了,显得老古板。”
她笑着回答:“是有一点。”
他付过了钱,走出店外。
少了万家灯火,天仿佛压得很低很低。
漫天星斗闪着光,中间是一道璀璨的条带,是暗白色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