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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谢之南不回来,不联系,张婉都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和她一点也不像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上一段婚姻的耻辱,是她狼藉过往的见证,是她生活里的疤和创伤。
再婚以后,每次见到谢之南,都会提醒张婉,她曾经是那样、那样狼狈过。
她不是现在养尊处优的阔太太,而是工厂里打工的农村女人,因为丈夫不归家歇斯底里,粗鲁不堪地闹,卑微哀求地吵。
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
过去灰飞烟灭,只有谢之南是唯一一根连接着过去的线。
或许张婉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刻意地忽略他,疏远他。
她以为这一切都隐秘而不可知。
直到,她在这一天,被谢之南这样看着。
张婉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恼怒,她指着谢之南的鼻子,说:“谢之南!
你是怎么和妈妈说话的?我是你妈,我难道还能害你吗?!”
谢之南的目光变得悲哀起来:“妈妈,你还是我的妈妈吗?”
张婉被他这个话问的倏地一愣,她好像不认识谢之南那般看着他,如同见了鬼。
“哇——”
楼上传来小孩子洪亮地哭声,放了假,弟弟通常都一觉睡到中午,大概是楼下的争执吵醒了他,张婉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抢走了,她心焦地朝楼上看了一眼,随后又瞪向谢之南,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
,便匆匆地转身朝楼上走去。
谢之南看着她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突然一下惨白了下去,白得近乎透明。
张婉走了,继父强撑起面皮,又笑了一下,开始做起好人来:“你妈妈性子比较急,你别和她计较。”
这话说得,多像他是一个外人啊。
他和他的生母之间,需要一个继父来做好人,让他别计较。
谢之南嘲讽一笑,没有说话。
“谢之南,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是,我们是有求于你。”
继父说,“但是,这对你也不是坏事儿,对不对?你不可能和闻昀在一起一辈子,他那样的人,早晚都是要和正经人家的女孩子结婚的。”
你不可能和闻昀在一起一辈子。
这句话深深地扎进谢之南的心里,他紧紧地咬着牙,没吭声。
“……再说,他现在国外读书,天高地远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找其他人。”
“他不会的。”
谢之南面无表情地说。
继父被他笃定的话一噎,随后从鼻子里嗤出一声:“他们那样的富家子弟,玩儿什么的都有,我看你就是太老实了!”
谢之南应激了似的,提高声音,尖锐地说:“他不会的!”
继父原本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着谢之南通红得好似要吃人一样的双眼,极速起伏地胸膛,又讪讪地闭上了嘴。
半晌,他叹了一声,起身在谢之南瘦弱单薄的肩上拍了一下,说:“小谢,闻昀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你也不想他为难吧。
你不想放弃他,怎么不想想他会不会放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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