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侯想到此处轻咳了一声,斜睃了一眼谢太傅,“这个……阿纨呀,你——”
“好。”
高陵侯话音未落,身旁的谢太傅竟然一口答应了!
晋城公主、高陵侯夫人和一众侍女仆妇面面相觑,高陵侯更是呆若木鸡,只有韶音眉开眼笑,拽着她阿父的麈尾站起身来,一双狭长的俊目弯弯眯起,“多谢阿父!”
此时此刻,迎亲的人已经堵在了门口,他不答应也不行。
韶音故意隐忍到这时才提条件,就是算准了这点。
只是她也没料到,谢太傅能答应得这么痛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阿父肚子里作着什么妖……谢韶音眯着眼睛打量谢太傅,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谢太傅哼了一声,从她手里扯回自己的麈尾,心疼地拍了拍上面弯折的毛,“还不快去梳洗?”
“女儿方才说的是:阿父答应我这个条件,我才能嫁。”
谢韶音眼帘上挑,语气无赖,“可不是说’只要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就一定嫁。
’”
……
年高德劭、云淡风轻、高蹈出尘的谢太傅猛地吸了一口气,“你还要如何?!”
一句话出口,谢太傅只觉自己的喉咙在颤抖。
“我谢家子弟个个都是风流人物,阿纨不才,一不小心就生成了这副倾城之貌,若是那李勖形貌丑恶,我就是死也不嫁!”
“……”
谢太傅长呼出一口气,“为父不是早就与你说了,他容貌甚伟,生得不丑!”
“阿父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韶音撅起嘴巴,看向高陵侯夫妇,“若是他不丑,舅父和舅母为何把表姐阿泠许配给冯毅?”
“这就要问你舅父了。”
谢太傅瞥了一眼高陵侯道。
“呵呵!
这个……”
高陵侯干笑两声,忽然指着前方甬道,“冬郎!
你从前院过来的?快告诉你阿姐,那李勖生得如何。”
甬道上疾步行来的小郎君色若春柳、珠光玉曜,正是谢韶音的弟弟谢候,因在族中排行第三十九,人称谢三十九郎。
又因生在冬月最后一日,故而得字“逢春”
,小字冬郎。
谢韶音一早打发他到前边去窥李勖的容貌,他被族中子弟挤到了外围,拖到这会儿才看清了人,此刻是回来向阿姐复命的。
“李勖生得么……”
谢候一脸的一言难尽,几步走到阿雀身前,问她讨笔墨。
谢府自然是不缺笔墨的,只是后宅筹备新婚,到处都是喜物,阿雀一时间竟不知哪里有笔墨,手忙脚乱之际,只从漆奁里寻了一枝画眉的黛笔来。
谢候也不挑,接过来道了句“阿姐请看”
,将广袖平铺于庭中石桌之上,就以黛笔在自己的袖子上作起画来。
他擅于丹青,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伟丈夫的轮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