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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神态又是平常的小女儿模样,与方才的俊逸若神简直判若两人。
李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走进屋去。
待到韶音沐浴过后,他方才拿着换洗衣裳入了净房。
房中水汽缭绕,芳烟如雾,沁着一股幽幽甜香,令人心神一荡。
桶中兰汤清澈,触手温滑,李勖进入其中,一身的刚劲瞬间被这软滑香馥的流动之物包裹住,异样的感受再次升腾而起,自小腹勃然向下,滋味……难以言喻。
李勖定了定神,迫使自己想些别的,这房中似有若无的香气却幽幽地往毛孔里钻,简直令他呼吸不畅。
兰麝清幽之中,他又闻到了那股类似于红枣的甜香,仔细闻却又像是饴糖的味道。
待到他洗漱出来,韶音正跪坐在妆台前,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朝霞色大袖襦裙,裙长曳地、光锦抱腰,臂上挽着条葵扇黄飘带,整个人轩然霞举,灿灿生辉。
阿筠正为她梳涵烟髻,阿雀将她一只袖子挽起,正往那露出的一截雪白手臂上套金丝臂钏。
李勖只看了一眼,立即移开目光,往外屋的食案走去。
“李勖!”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她在身后唤他,回过头来,却见她一张雪白的小脸不知为何涨得通红,正气呼呼地瞪着他,见他一脸莫名,索性便提着裙角站起身来,裸着足走到他跟前,仰起脸低声道:“你方才用的可是、可是我的洗澡水?”
……
沐浴所需,看起来是只要一只浴桶、一桶温水、一碟澡豆即可,实则不然。
不说浴桶和澡豆,单说这一大桶温水,从江中井下到主人净房之中,至少需要经过这么几个步骤:从江边或井中打水,挑水到家倒入缸中,生火烧柴将水加热,从锅里舀出,送入房中。
寻常人家若是折腾这么一遭,至少大半日的光景都过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做别的活计?更何况柴薪之资也是不菲,就是肯出这份力气和时光也出不起那么多的银钱。
像韶音这样早晚都要沐浴一次,至少需要一名挑水的粗使仆役,一名灶下烧火丫头,一位近身伺候的贴身侍女,若是算上沐浴后收拾打扫这些杂务,所需之人只怕更多。
是以,沐浴于一般人家而言实是一件奢侈之事。
李勖本就是个粗糙武人,日常出了汗不过是将衣服一脱,往江里一跳,游泳一番顺便洗澡;再讲究些也不过是打一桶凉水,站在院子里兜头往下冲一冲罢了。
如今既与韶音这样一位娇客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为免唐突,他便不得不跟着沐浴。
而这净房里的水既清澈又温热,还带着一股清香之气,于他而言简直是瑶池兰汤,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换一桶呢?
然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男女共用一桶一汤,毕竟是有些引人遐想,若是双双沉默、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偏偏她问了出来,还当着两位侍女的面,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也足够令人听得分明!
尴尬。
李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道:“正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