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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嫂昨夜便留宿在此,期间也是隔一个时辰就过来看一次,此刻亦熬得双眼通红,眼珠上面全是密布的血丝,中年妇人的疲态毕现无遗。
韶音心里感激,却是不好再留她,便教人备好了马车相送,温嫂自是推辞不肯,见韶音坚持便也没再多说。
送走了温嫂,这房中除了一个躺着不说话的上官云便只剩下了她与李勖二人。
“好了,温嫂不是说了么,他不会有性命之危了,咱们好好照顾他,定会令他恢复如初。”
韶音昨日那身污了衣裙还未换下,她那么爱干净的人,想来是心里难受担忧极了方才如此。
李勖看得不忍,便温言劝慰。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像是捅了韶音的泪窝,刚才忍下去的泪水再度决堤。
“他本无须受这一回罪的,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还有父母在世,若是他们知道了责怪于我,我该如何与人家交待!”
她哽哽咽咽地与他诉说心中所想,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李勖被她哭得心中酸软,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用粗砺的指腹一下下为她拭泪,“这不怪你,别再自责了。”
“怎么不怪我!”
她忽然皱起眉毛反驳他,一脸的怒意,也不知是与他生气还是与她自己生气,情急之下一不小心鼓出个鼻涕泡泡,破开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啵”
音。
李勖的眼底漾开一层笑意,便见她面上现出了恼色,只用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鼻涕,又蓦地咧嘴哭开,“我好难受,借你怀抱用用。”
话音未落,人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在他胸口小声抽噎起来。
“怎么能不怪我,若不是我遣他传话,刁云他们岂会记恨于他,是我将他牵扯进来的……我恨不得挨打的人是我……”
李勖已听不清她断断续续的絮语,他被她这一扑扑得胸中巨震,一时如遭雷击,木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与一位年轻女郎如此亲密地接触。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香、还软。
她的泪水将他胸前一小块衣襟都打湿了,温热的潮气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洇入他的胸膛,那里能感受到她嘴唇的形状。
李勖的心在胸腔里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唇,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并非对女色无意。
可是,还不待他的手臂做出反应,怀抱中的女郎已经抬起了头,在他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安慰我,我没事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这孩子。
他待会可能会醒,我在这守着他一会儿,你若是困了便回去补个觉吧。”
李勖从她清澈的眸中读出了方才那一抱的含义,复杂的滋味在心头晕染开来,只觉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