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真是吵的我脑仁疼!
从前我只道小孩子哭闹起来惹人厌烦,竟是不知大人哭闹起来比孩子还烦人百倍!
那荆姨母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冲着我阴阳怪气!
分明是她家那孬种下作胚罪有应得,她倒反咬一口,说我挑拨离间!
呸!
我谢韶音看不惯谁自当抽出鞭子打他,从不屑做那摇舌鼓唇的挑拨之事,亏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竟是将道理都活到狗身上了!
……”
李勖笑着听她噼里啪啦地发泄了一阵,趁她喝茶之机插话道:“你既知晓她不讲道理,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就罢了,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将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韶音撅起嘴巴哼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你以为我能忍到现在?我早就命人将她们的嘴堵了,一起扔到柴房里关上一夜,省的长了嘴只会吃白食不会说人话……”
这句“她们”
便是将数落的对象从荆姨母扩散开去,将荆氏也涵括其中了。
李勖摸摸鼻子,径自进了卧房。
韶音喝干了一盏梅茶,这才发觉身旁的男子已悄无声息地遁走了,赤着足追入卧房,便见他正大喇喇地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那扇屏风已被他手麻脚利地卸掉,扔在了月洞窗前。
“你给我起来!”
韶音气得上前去拽他的袖子,他坐起身来,挑着眉看她,“不是说好了可以拆么?”
“谁让你不洗澡直接躺在床上了?”
韶音接着往起拽他,推着他便往净房走,“你傍晚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都是馊味,快去洗澡!”
净房中早备好了沐浴的两桶热水,侍女们这些日子都已知悉郎主的脾气,知道他不惯人近身伺候,一见二人这般情形,俱都垂下头,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阿筠最后一个离开,临走不忘轻轻将门阖上。
槅扇发出细微的吱呀之声,韶音这才发觉,自己已将李勖推到了净房门口的墙壁上。
他大约是不想面壁思过,便转了身面朝着她,宽阔的后背倚靠着薄薄的间壁,坚实的前胸紧紧地贴着她的肘,手臂不知何时已环上了她的腰。
“你也出汗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像平日里那般清朗,也不像严肃时那般低沉,只是沙沙地,像是晚风轻柔地拂过合欢花树蜷缩的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