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头八百多斤的健硕雄牛喘着粗气,红红的眼睛像要迸出,正在粗野的横冲直撞,锋利的牛角如同尖刀一般,所过之处,所向披靡,无论是小树还是草垛,都被它用牛角撬上了天!
着火了,又称“走水了”
,那什么能灭火?这个问题连此刻正在一旁山坡上窃窃私语的稚童们都知道——那自然是水了。
显然,这头大水牛也不笨,于是它瞪着红的双眼,冲向了一旁最近的水田,眼看前几日才刚刚插下的第二季秧苗,就要惨遭这头受激狂的水牛的“毒手”
,或者说,毒脚。
在飞奔的水牛离这片倒霉的稻田堪堪不到一丈之时,方才树下的农家青年已然赶到,他面朝水牛背朝稻田,凝神屏气,已稳稳的扎了一个马步,双目死死的盯住了水牛乱撞的牛角。
水牛的角仍在胡乱舞动,而它似乎被烧得疼痛难当,失去了神智,竟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认得了,它四蹄反而更加用力,加的冲向了少年。
这年轻人莫非是疯了?竟然想独自徒手拦住这头狂的蛮牛?
“嘭!”
一声闷响,方才势不可挡的水牛,居然停下了脚步。
它的牛角,已被那那青年稳稳抓住,这年轻人仅凭一双手,便将它挡住。
当然,年轻人的双足,也已陷入泥地将近半尺。
狂牛尾巴上的火越烧越旺,可是它却现被人挡住了去往水源的道路,大水牛怒不可遏,四蹄用力,狠狠地挤去,要将拦住自己的家伙撞开。
一人一牛,开始了角力。
这青年气沉丹田,低喝一声,双足又再度向下陷了三寸,他奋力一抬,竟将这头大水牛的上半身都顶了起来,随后他拔出深陷的右足在牛蹄上一绊,身子往牛肩上猛的一撞,“轰”
的一声巨响,这头八百多斤的壮牛竟被这个精瘦的青年掀翻在地!
水牛倒地后仍挣扎不止,这青年右手一错,将它的牛角死死锁住摁在地上,任凭狂牛用尽全力,这只手却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青年对着挣扎着的大水牛沉声道:
“格狗日勒,老牛,是我,你莫动,我来帮你熄火!”
说罢,他翻身骑上牛背,右手仍牢牢摁住牛角,左手抄起一块烂泥,顺势便将这团烂泥糊在了水牛的尾巴上,将火熄灭。
手指捋过牛尾,他现牛的尾巴上被绑上了一团极易燃烧的干草,更有着很重的硝石味儿,看来这把火绝非偶然,而是人为的,可是谁跟自己有仇呢?
被死死摁住不得动弹的水牛似乎冷静了许多,加之尾巴上的火被熄灭,渐渐的,水牛眼中的血丝褪去,口中的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于是青年起身,手臂巨力所至,水牛被它提起重新站立,老牛似乎知道是主人救了自己,眼中湿润,轻轻用牛角抵了抵主人,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青年的脸。
微微皱眉的青年轻轻抚摸了几下水牛硕大的脑袋,然后在水牛屁股上一拍,朝村落方向一指,说道:
“老牛,个人(同‘自己’)回家切(同‘去’),我一哈儿(同‘一会儿’)来。”
大水牛颇通人性,转头便朝家走去,只是它的尾巴似乎被烧得不轻,颓然垂在臀间,已无法似平日般肆意摇动驱赶蚊虫……
青年转身走向身后的稻田,清洗自己手脚上的泥土,他坐在田坎上,打量着自己数日前亲手插下的秧苗,幸好及时赶到,秧苗没坏,他方才因为牛被人烧的坏心情因此平复了许多,逐渐变得满足平静。
就像所有庄稼人看着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一样的那种安宁祥和。
可这时,几个稚童的窃窃私语自背后响起,却传入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