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狗日勒,你硬是想不到,他家勒个女儿,十六七岁,和一个听说是锦官城来勒小伙私奔喽,把村长气求得不行,哈哈哈……”
“嗯……”
“烬儿,今天天气要得嘛?你遭晒得恼火不?”
“嗯……”
盛峰觉得今日徒弟似乎有些反常,十分的心不在焉,他放下筷子,打量着盛于烬,然后开口道:
“你衣服湿浇浇勒,是啷个回事?”
“嗯……啊?”
盛于烬回过神来,听见师父问自己衣服的事,他皱了皱眉,却只是摇头,并未回答。
盛峰不以为意,继续道:
“勒次又是哪个嘛?”
盛于烬猛地扒拉了几口饭,将碗放下后,低声回答道:
“张狗剩、王小五和几个细娃儿(小孩子),放火烧老牛尾巴,想让老牛踩我们家秧秧。”
“唉……”
盛峰听罢,叹道:
“勒些细娃儿,都是遭他们老妈老汉(爸爸妈妈)些教勒,他们滴滴点儿(一点点儿)大,能和你有好大勒仇嘛?”
盛于烬若有若无的咬了咬牙,随后起身收拾碗筷,冷冷的道:
“我不在乎。”
说罢,他端着收好的碗筷向厨房走去,脸上的肌肉突然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只是他背朝着师父,所以盛峰并未察觉。
盛峰看着于烬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良久后,他似乎是对某件事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里屋走去。
盛于烬将碗筷洗好,擦了擦手,便准备去做其他事——鸡还没喂、打猪草的镰刀好久没磨了、打扫院子、洗衣服……于烬和许多人都不一样,别人都会嫌自己的琐事太多,可是于烬却乐此不疲,做这些杂七杂八的农活,反而会让他的内心感到宁静和快乐。
刚刚走出厨房,盛锋的声音却自卧室远远的传了过来:
“烬儿,你过来。”
盛于烬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来到了师父盛锋的卧室,只见盛锋正襟危坐,而桌子上多了一个盒子,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盒子,起码……起码和村长堂客(妻子)的饰盒一样贵。
“吁!
!”
盛于烬惊叹了一声——想不到师父这里还有这么值钱的盒子。
“师父,你喊我爪子(做啥子)?”
于烬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道——他自幼读书不多,这个抱拳礼是学过的第一个礼仪。
当然了,总共也没有学几个。
盛锋眼睛半闭着,似乎在沉思,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然后问于烬道:
“烬儿,你数数今日接了为师几招?”
此时的他竟没有用素来惯用的川音,反而说一口十分流利的官话。
盛于烬愣了愣,回道:
“一百三十六招……师父,你为啥子要用勒种口音和我说话勒?有点儿呛(像)那些官老爷些讲勒话,怪求得很……”
“非也非也,莫要这样想。”
盛锋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说道:
“烬儿,你记住,从今日起,你和别人说话,都要用官话了,你儿时去过乡塾旁听,那教书先生说的便是官话,以后要多学着些。”
“是。”
于烬答应了,但仍是不解的问道:
“师父,为啥子……不,为何要说官话呢?我平日里说话的人,都是说川话啊,这是啷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