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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胡姨娘进府这么多年了,还能跟大太太抗衡,实在是受宠。
可同为后宅的女人,沈不言却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宠,反而只有十二分的委屈。
寿山伯身边可不缺女人,今儿留恋这个,明儿看上那个,胡姨娘就能整宿睡不着,只觉年岁渐老,花容已逝,寿山伯有朝一日真要弃了她,可她还有个沈不渝没说上好人家呢。
因此胡姨娘日日夜夜都在想尽办法留住青春与美色,连根头发丝都不能放松,既知夜晚睡觉,脸上妆容也是一丝不苟,就怕卸下妆后,老夫看到她眼角的皱纹会厌弃了她。
除此之外,她还绞尽脑汁搜寻一些奇淫玩物,好能将寿山伯留在床榻上。
可寿山伯给她的回报是什么?
妾终究是妾,一个玩物而已,敌不过正妻的脸面,更比不过新人的美色。
胡姨娘刚成型的男胎被大太太堕掉时,寿山伯躲在新人的屋子里寻欢作乐,三月不见。
这便是宠妾。
胡姨娘一个名正言顺的宠妾都过成这样了,沈不言这个假的难道还真能恃宠而骄不成?
留音听到后面,几乎被沈不言说动了,道:“可是这婆子和那些丫鬟就是将军买来给姨娘用的,难道姨娘还打算退回去不成?那岂不是拂了将军的脸面,保不齐又要生气呢。”
这话也有理,不然祁纵也不会说她。
可沈不言不明白,祁纵也知道是假的,一个假场面的事而已,他又何必做得那么认真呢。
第二十五章
无论沈不言怎样不明白,那边管事已经把绣娘和金铺掌柜都带来了,要为沈不言量身制衣。
还不等沈不言说些什么,管事便把沈不言叫到一旁,悄悄地道:“姨娘放心,爷还是有些家底的,要养一个女人还是很容易的事,姨娘不必替他省银子。”
沈不言哭笑不得,祁纵竟然是这般错以为她的推拒,但话已至此,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她矫情又消极怠工了,因此沈不言便顺从地让人量了身形去。
又因为她这几日要出门,因此又买了几套成衣和几套金饰,沈不言在一旁看得咋舌。
那么好的料子,她从前看到都是穿在沈镜予身上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有了。
沈不言的思绪复杂了起来。
管事把绣娘和掌柜请出去后,又进来道:“姨娘今日还要家去,我便先去备马车了。”
沈不言忙把那些复杂心绪给撇开,想到马上要见原本一辈子都见不着的林姨娘,几乎立刻跳起来去换衣裳。
等坐到镜子前,梳头婆子扶正她的头,笑道:“请姨娘看着我的手艺,寻常人要学也是难的。”
沈不言正腹诽着,怎么连婆子都知道她这话,就见婆子的手灵巧地动了起来,她还尚且未看明白,一个团云髻便梳好了,直把她看得愣愣的。
婆子笑道:“姨娘看看。”
就见沈不言头梳团云髻,戴掐丝嵌宝钿头金钗,一弯雪白修长的脖颈,穿浅褐宝花葡萄纹绮衣,内衬一条葡萄石榴缬纹红裙,外罩浅绛色纱长裙,层叠的裙子不显繁复反而很是轻盈,她娉婷而立着,雪肤黑眸,翠眉红唇,微微错愕的模样,像是第一次揽镜自照而不知己美的仙子。
婆子道:“姨娘选的这身衣裳颜色稍显厚重,不如鹅黄嫩绿等色活泼,我便大胆给姨娘梳个团云髻,既露出姨娘好看的脖子,显出优势来,又能显得仙气一些。
姨娘看我选得怎样?”
沈不言不由地点了点头。
婆子便笑道:“术业有专攻,有些事,姨娘还是让我们来做就是了。”
沈不言终于没忍住,问道:“可是爷和你说过些什么?”
可祁纵连早膳都不曾用,戴了进贤冠后便直接走了,他忙成那样,如何有闲心照顾这些。
沈不言是觉得不大可能,可先有管事后有梳头婆子,又委实不能不让她多心。
梳头婆子道:“我没见过将军,是管事说了,买了我们进来,就该让姨娘用我们用得踏实,否则,就把我们卖了,再另买过就是了。”
沈不言终于确定了,就是祁纵说得,他希望她能把这些仆从用踏实了。
这是在担心她再如早晨那般畏缩的模样,会被人看出了破绽,连累到自己吗?毕竟祁纵似乎很介意她会给他惹麻烦。
这样一想,沈不言倒是又把理由圆回来了,她顿觉踏实不少,叫上留音,便要出门去。
管事已准备好了一辆朱轮华盖车,见沈不言出来,还把一份礼单往她手里塞,道:“爷说了,姨娘回娘家不能不送礼。”
沈不言握着那份礼单,只觉手上坠得沉,不敢收,但管事已经退开半步,道:“姨娘还要去医馆延请大夫,快些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