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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笑道:“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再者,你睡过的床,难道还要让第二个女人来睡吗?”
沈不言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安乐,仿佛在问,这难道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吗?
她这样的事,让安乐看得越发有趣起来。
安乐是见过祁纵的,就在那场名动整个上京贵女的马球赛上,她亲眼看着各种各样的花从看席上抛弃,像是五颜六色的雨般朝场内满身肃气的男人身上落去,可男人仿佛无所觉,挺着松柏一样的腰板往外走去,偶尔有几枝不长眼地往他脸上坠去,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打开。
每一片花瓣背后都蕴藏着小女儿炽热的缱绻爱意,就这样盛情地不值钱般地给了一个不解丝毫风情的,冷若冰霜的男人,看棚下的安乐顿时生了几分好奇心,想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制服住这个男人,让他有一天也能跪在地上,祈求她肯把手里的花瓣落到他身上去。
然后,沈不言便出现了。
朱清漪好奇沈不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安乐就不好奇吗?因此她才设了螃蟹宴,同意朱清漪闹上一场,心里却定了个苛刻的标准。
若这沈不言是个没有趣味的,可见祁纵也与普通男人无异,不值得她继续好奇下去,可偏偏老天爷都要给安乐的生活添点乐趣,沈不言简直如她的期盼所生,或者说还要生得更好些。
沈不言手里根本没有象征情爱的花瓣。
她懵懵懂懂,虽然做了别人的妾室,可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爱,她对祁纵的一切的好,不过只是在履行一个妾室的本分罢了。
这简直有趣极了。
安乐很乐意再给祁纵添些堵。
安乐是这般与沈不言说的:“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情爱,一切不过是为了那副皮囊,和那点快活,各取所需罢了。
祁纵现在肯对你好,也是看中你年轻漂亮,既然他对你有所求,所以肯好好待你。
你又何必束手束脚,这府里又没什么正妻,何不趁机赶紧把想要的拽到手里,否则等以后分了尊卑,哪还有你的好处?眼前能握到手里的才是真的,往后都是虚的。”
这想法正与沈不言最近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不谋而合,可林姨娘所灌输的教育让她觉得这样的想法简直不知廉耻,沈不言难堪地咬了下唇。
安乐继续道:“命可都是在你手里攥着,若你自己不肯起来,那就当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了。
我就问一句,难道你不愿做,就可以不伺候祁纵,不做他的妾室了吗?”
沈不言摇了摇头。
安乐笑了,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不过是叫你做得再尽心点罢了。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你守着本心,只拿虚情假意应付糊弄他,等他要另娶旁人时,你只需把那些虚情假意收了,与你
又无损失,就是个不会赔本的买卖。
但你若是要真动心了,我就得骂你声傻子了。”
沈不言几乎立刻道:“妾身不会动心的。”
她根本没有动心的资格。
安乐满意地笑了,道:“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的。
这话本来该在公主府时就与你说了,可惜方夫人在那,我怕她说我带坏你,故猜今日特意来找你,正好送你一件好东西。”
她从袖间取出一卷书来,沈不言只看了封皮,脸皮子就涨得通红,她根本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不知廉耻的书。
安乐却毫不感到羞地翻开来看,道:“这春宫卷与旁的不同,这卷单画各色的男子,从武将书生到干体力的脚夫,不一而足,但各个都样貌清秀英俊,身材健壮,你瞧瞧,就知道了男人也不过是那回事,你无需怕他,敬他,就把他当作能让你快活的物件。
你只是想让自己快活点儿,又怎么算行狐媚子事呢?”
沈不言被安乐这番话说得有些懵,她直觉是有些不对的,但仔细琢磨,又诡异地发现了话里有道理之处,因此她握着书卷,犹犹豫豫看了两眼,最后道:“妾身有空会看的。”
安乐笑道:“你与祁纵之间相处时若有什么不解的,尽管来寻我,我拉着方夫人给你解惑。”
在祁纵回来之前,沈不言在回鹤庭寻了很久,终于寻到了一个妥当之处,把那卷春宫画卷藏了起来。
她虽被安乐说动了,但不敢信安乐,这个公主实在太怪了,她还是得和祁纵打听一番安乐。
沈不言就这样心绪不定地等到了祁纵过来,一听到帘栊响了,沈不言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祁纵回来这样多次,还是头回见沈不言这般积极地到门口来迎接他,不由地笑道:“可是想我了?”
沈不言瞧着他春风般的笑脸,想到,他喜欢我如此。
于是在心里记了一笔,倒先不着急说安乐的事,先点头,道:“嗯,确实有些想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