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殊亲自请来的客人在眼线的眼中,自然无足轻重了。
外面的雨水更疾了。
孙令灵毛手毛脚地凑近黄育芩,黄育芩无语望天,这人借口要与自己联床夜话,硬是出头替自己向赵殊告了长假。
等到二人终于并排躺在床上了,他又小动作不断地慢慢凑近他。
终于,孙令灵伸出了禄山之爪,握住了他的手,黄育芩倏然睁眼,黑暗中看向孙令灵。
孙令灵也在转头看他:“你这里是不是很痛。”
孙令灵的另外一只手指了指黄育芩心脏的位置。
黄育芩默不作声,心头如同压着巨石,沉得他透不过气来,今天他同小雨说的那番话又岂是单单说给小雨听的。
小雨耷拉着尾巴回去睡了,恐怕今夜再不得入眠,然而今夜难眠的人又岂止小雨一个。
见黄育芩情绪低落,孙令灵只好继续说:“平日里你总不愿意与小雨多说以前的事,怕她难过。
黄平说你今生醒来后,第一次下山回来,反反复复说这天下尽是你的仇人,你又哭又笑,消沉了十日多,喝完了黄平酿的酒。
我想,你今夜又该难过了。”
“这天下万民,即便是赵殊,都是李锋和他后代的子民,可不都是我的仇人?”
外面风雨潇潇,黄育芩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且生硬。
孙令灵胸口一窒,他能想象出,当黄育芩醒来后,父兄坟茔破败无处祭奠,张之羽飘然而去不知所踪,白馥和常随双双身死不得善终,就连自己也成为了传说中远遁修仙的黄公子时,心中该是何等寂寞悲凉。
即使有黄平侍奉左右,也非故人在侧。
“是我对不住你。”
孙令灵道。
若非当日他先是小觑了明一,任由李锋势大,以致黄相满门被灭,后来自己又轻信了孙采采和孙一千,接过他们兄妹俩递来的掺入毒的酒水,最终大权旁落。
“孙贤弟,往日种种都已过去,你还当想得开些。
如今我独守青山,潜心悟道,日后若能飞升,还当谢过周将军替我设下劫难助我勘破红尘。”
黄育芩说得淡薄。
“你撒谎。”
孙令灵道,他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掌,抚上了黄育芩的脸颊,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里湿凉一片。
“如你所见,我修行尚浅,道行不深。
前世与今生的烂账,早就掰扯不清,索性就一笔勾销。
我也好无牵无挂地去寻我的道了。”
黄育芩负气道。
雨声潺潺,孙令灵把黄育芩拥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总是留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