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灵如梦初醒,从兜里抽出右手,把裴玉廷搀了起来。
裴玉廷的胳膊架在梁幼灵的肩上,半边身子靠着她:“多谢。”
梁幼灵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两人沉默着往巷外走,梁幼灵听着裴玉廷近在咫尺的呼吸,很轻,很缓。
梁幼灵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裴玉廷:“我喝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好,但接下来她像开了闸冲泄下来的洪水一样,突然说了很多很多话:“他们灌我,我喝了一瓶红酒。
喝得很急,也不好喝,很苦。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呢?是不是多喝一点就能觉得好喝了?也不会吧,药也很苦,多吃也不会觉得好吃。
是不是?你喜不喜欢喝酒?”
没等梁幼灵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你也不喜欢吧,我没见过你喝酒。
你不要喝酒,也不要抽烟,染了就难戒了。”
裴玉廷侧过头,借着巷口的灯光看梁幼灵的睫毛,突然笑了:“我是不是有点说教?你觉得烦不烦?对不起啊,我可能控制不住了。
忍了这么久,有点……触底反弹。”
裴玉廷不知道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我接下来会话很多,很兴奋,你不要管我,如果冒犯到你,你明天跟我直说,我给你道歉。
然后我会睡着,昏迷,甚至休克,你也不用管我,也不用害怕,你回家睡觉就行,怎么样都是我的造化。
只是明早要麻烦你起来看我一下,能抢救过来就叫辆救护车,如果我已经不行了,就给我弟弟打电话——我手机密码是103074——让他把我的骨灰带回……”
梁幼灵越听越心惊,大声打断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裴玉廷眼睛亮晶晶的,她死命压制的兴奋劲在松懈的那一刻反扑,将她的理智之堤冲得摇摇欲坠:“我没有在说胡话,你跟我无亲无故,是我连累了你。”
梁幼灵心很慌,她不知道裴玉廷究竟怎么了,但绝对不是醉酒。
她艰难地把裴玉廷扶上车,裴玉廷嘴里还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交代后事。
梁幼灵凑近她:“你不会死的。”
梁幼灵想,裴玉廷做的那些事,还没有受到法律裁决,怎么能这样死?
裴玉廷闻言笑了笑:“好,如果我还有被抢救的机会,你就告诉医生,我喝了加安眠药的红酒。”
裴玉廷:“出现什么症状看各人体质,这不就是……听天由命吗?”
——从经理办公室里拿“开心水”
出来,裴玉廷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才回到包厢。
在洗手间里,她把“开心水”
倒出来,把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粉混着自来水灌了进去。
梁幼灵把裴玉廷弄到家的时候,裴玉廷已经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