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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倒借此聊起诗词来,颇有些知音相遇恨晚。
其实秦润对于诗词研究不多,不过他心胸广阔,虽并不在诗词上下功夫,但书的着实多,且史与鉴都更是由大儒来教导,诗也好,词也好,多是反应诗人当下的心情,不管是所见到的景致,还是遭遇的情况,立意更大些的,则是天下、江山、百姓,故而若是论诗,倒也不必真的要会写诗。
借由李义山,说到王维、杜甫、陆游等人,说了不少,如今的黛玉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生性本就通通,加上受林云与长公主的潜移默化,就更通达了。
又曾与林如海谈论眼下福建官场之事,对于江山社稷、百姓生活的息息相关,也更了解,还特意向家里这些奴仆了解市井小民的生活,再谈到忧国忧民的这些诗作,看法便大不一样。
如今再说到陆游、杜甫等人,倒是有另一番见解。
秦润不料一个闺阁中的姑娘,能有这般广阔的心胸与见解,倒是十分佩服,又带着几分欣赏:“姑娘说的很是。
若是官场中人,人人都如林大人这般,这天下早就太平,百姓的生活,不说衣食无忧,至少不至于一有天灾,便会酿成人祸。”
不免让黛玉想起父亲说的私盐一事的影响,感叹:“是啊。
旁的不说,以前父亲主江淮两地盐政,我曾听父亲说过,即便他想方设法,尽量使盐引发放的公平些,平抑盐价,可还是私盐之事难了,私盐一泛滥,穷苦人家就越发吃不上精盐。
粗盐倒是便宜一些,可吃了粗盐,便容易患病,之后就越发艰难,医病更贵。
如此一来,便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五分叹息,五分忧愁。
秦润只觉得心尖子也跟着颤了一回,不过他打小被太子也就是忠肃王亲自教养,十分稳得住,说:“林二姑娘有此怜悯天下人的心,十分难得。
许多富贵人家,并不把穷人的命当一回事,喊打喊杀,也不在少数。”
这话不过是一时之感,却不免勾起黛玉曾听闻过的旧事,想起薛家人上京的缘故——当年她虽年纪小,可也听得分明,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连官司都未判下来,薛家一家子却进了京,光明正大地借住在她外祖母府上——梨香院还是她外祖父晚看休养的地方。
要是外祖父知道了,不知会气成何样。
林云看她的神情,略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说:“大皇子说的很是。
我外祖母府上,借住着一户人家,外祖母十分不喜,可偏两家往上数,又都是老亲,这家人当初说借住,外祖母以为住个三五月,好方便修葺自己家的宅子,不想这一住,却是好几年,也不提搬走。
外祖母又死要面子活受罪,外祖母不喜那户人家,可不就是因为他们家里对打杀了人都不当回事。”
秦润听了,愣了一下,也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笑道:“这事,我大概也听过一耳朵,那借住荣国府的人家是谁,我也知道。
只要不是史老太君家包庇,他们家犯了什么事,与荣国府也并无关系。
几辈子的老亲,人家要借住,确实也不好赶人。
不过,要是荣国府帮着脱罪,那就不好说了。”
黛玉不料林云会这么大胆地将薛家人的事情道出,更想不到,秦润这位皇子居然这样直白地将事情拿来细说,薛家人如何脱罪的,她也听了一耳朵,王子腾去了信,那位曾教过她的贾先生当了知府,倒是好本事,居然就帮薛蟠脱了罪。
如此说来,倒与她外祖母府上关系不大。
若是有朝一日,朝廷能彻查此事,王家是脱不了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