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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与三春皆在,待她们都坐了,四个婆子才坐下来,就这一点,便知规矩礼数很是不错,打头的姓候,向贾母道喜:“府上大姑娘如今已是太子侧妃,我们家老太太听了,十分高兴,命我们进京朝贺,一定要代她亲口转达,恭喜老太太。”
甄家的老太太,天子的乳母,很得天子看重,贾母自打听了贾琏回来说盐政上的事,甄家走私盐的事不是一两天,云阳候下了一趟江南,亲自在扬州处理盐政事务,回京几个月,朝堂上却不见大的动静,只处置了几个盐商,江南官场上四品以上的官员一个未动,只有几个小官落马。
贾母就知道,天子这是看在甄老太夫人的面子上,暂时不打算动甄家了。
暂时不动,不代表以后不会清算。
这一点,贾母还是十分清楚的。
贾母笑着说:“代我向你们老太太致谢。
这些年元春在宫里,多亏贵妃照应教导,我这个老婆子,本该进宫向贵妃道谢的,只是如今国公爷不在,家里头子弟也不争气,我除了正月初一,平时也没有机会进宫,还得劳你们跟忠定王妃转达一声,劳她进宫拜寿时,替我向贵妃说一声。”
说了一会子话,还叫了宝玉来见,四个婆子便起身告辞,鸳鸯亲自送出院门,外头周瑞家的已经候在廊下,显而易见,是来接的。
鸳鸯回去,三春与宝钗、宝玉已经走了,上前同贾母说:“周大娘方才来接人了。”
贾母点头,表示知道了。
鸳鸯便不再多言,上前扶贾母回屋歇午觉。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好真的睡午觉的,不过是在美人榻上靠一靠,养一养神。
待起来后不过一会儿,王夫人便过来了。
贾母示意她坐,明知王夫人过来所谓何事,却只装作不知,问:“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王夫人手里转着佛珠,面上带笑,一派和气:“老太太,方才甄家的婆子来请安,说他们已将贺寿的礼送到忠定王府了,我想着来问问,看是不是这两天也派人把寿礼送到王府去。”
贾母:“这事不是凤丫头安排妥当了?”
王夫人:“是。
前两天,她把礼单拿给我看,我寻思着,是不是太简薄了,跟往年相比,少了近一半,这要送出去,一来得罪贵妃,二来得罪王府,三来,甄家那头只怕也不高兴。”
贾母知道这个儿媳妇眼光短浅,不过以前并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更不知她看似和气,实则恶毒。
要不是黛玉来家里住了几年,还真的很难发现。
如今既然知道了,略一留意,便看出她浑身的破绽。
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王夫人最要命的,是没脑子。
贾母虽料到她不满王熙凤拟的那礼单,但真的听她这样问,还是为她的蠢感到无药可救:“凤丫头那单子是我定下来的。”
王夫人一脸错愕:“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贾母:“我本以为你看了单子,就能想通其中的道理,看来我高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