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冷眼看着袭人:“哦,是这样吗?那是谁叫湘云帮宝玉做扇套香囊的,是谁安排湘云熬夜做鞋子的?”
王夫人讶异,想描补,一时却没找到话。
贾母又问:“晴雯,你且说说,这些活计,是你们不做,还是她揽了去,不让你们做?”
晴雯便将事实一一道来,说:“这事儿麝月秋纹碧痕她是知道的。
我们都觉得让亲戚家的姑娘做活计不妥,也不是一次两次跟袭人姐姐说了。”
麝月:“只是袭人姐姐嫌我们多嘴,后来我们也不敢说了。”
秋纹:“有时候我们看袭人姐姐做针线,宝二爷要写字,主动去磨墨,袭人姐姐也不让,立刻将我们打发的远远的。”
碧痕:“服侍宝二爷洗漱也是,我原来服侍了一回,袭人姐姐发了老大的火,把我狠骂了一通。”
王夫人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大变,想起当初赵姨娘的事,照理说,丫头服侍爷洗漱,原是份内之事。
可袭人对碧痕服侍宝玉洗漱,发这样大的火,很没有道理,只怕这里很有古怪,当即问:“你叫什么名儿?”
“碧痕。”
“你且说说,平时都是袭人服侍宝玉洗漱?”
“是。”
袭人一听不好,赶忙插话:“太太,我那次骂她,是因为她不知规矩,服侍宝玉洗澡,一洗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怕冻着了宝玉。”
冻着了只是面子话,王夫人是什么人,洗澡能洗一两个时辰,必定是不得了,发生了的事情,不必说,她都能想得到。
贾母和王熙凤自然也想到了。
这事太大了。
饶是一开始打算发落袭人,把罪名都说个明明白折,这会子也十分错愕,这要是囔开来,宝玉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正准备打发丫头们下去,只留袭人和碧痕。
不想碧痕却抢先说:“袭人姐姐,凭空污人清白,我一个丫头,也不敢说什么,可事情涉及宝二爷,这事还请老太太、太太查验明白。
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要是做的不对,便是主子打死了,也不敢有二话。
可要是坏了宝二爷的名声,奴婢不得不多嘴一句。”
王夫人:“你现在说说,为什么闹了一两个时辰?”
碧痕:“宝二爷那日说,要先洗头发,又要用外头带回来的什么香露,说是听人说,用了便能发间留香。
奴婢便照宝二爷说的,先洗净,又上香露,一次不成,又弄了两三次。
这便耽误了时间。
后来洗澡,宝二爷又要泡澡,说撒了花泡出香气,可泡了半天,也没有香味,又令奴婢再弄些花来。
这样一来,时间就耽搁了,后头又回水,一不小心,奴婢还弄洒了水,流得一地都是,浴室里的床上也泡湿了。
袭人姐姐便以为奴婢干了什么坏事,劈头盖脸一通骂。
奴婢……奴婢着实说不出那些脏话来,省得污了老太太、太太们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