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野的眉头果然皱了一下,“你今日左右也活不了,不如放了我阿姐,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闻澈笑了声,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抵住岑令溪的脖颈,却是将刀刃对向自己的手心,对着岑令溪的那边,是光滑的刀背。
“让我和她走。”
方鸣野毫不犹豫地回绝:“不可能。”
闻澈垂眼看向岑令溪,“令溪,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养大的,他才不在乎你的死活。”
方鸣野自然忍受不了他这么诋毁自己,于是出声为自己争辩:“阿姐……”
只是他这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
因为在闻澈身后的天子,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时候,提起手中的天子剑,朝闻澈的后心刺去。
闻澈只听见了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他知道,天子是想拿他的命当给方鸣野的投名状,又或者说,天子也早已恨极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在感受到天子进一步用力捅的时候,他将岑令溪往一边带了带,他怕刀剑伤到岑令溪。
闻澈没有支撑住,倒在了地上。
天子松开了那把天子剑的剑柄,抬起头,颤抖着声音看向方鸣野:“可不可以不杀我?”
方鸣野没有应声,只是让手底下的人将天子带下去。
闻澈倒在地上的时候,岑令溪也跟着跪坐在地上。
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他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才抬手抚上岑令溪的脸颊,“令溪,时至今日,我还是想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那年在大兴善寺,如若不是你,我不会有后来的金榜题名,更不会发生这许多的事情。”
他说着咳了两声,“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我也从未奢望过你会原谅我,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过完后半辈子,只是希望,你可以多怜悯我一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但他还是将喉咙间涌上来的血吞咽了下去,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闻澈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字一顿了,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的手缓缓从岑令溪的脸上滑落,而后重重地跌下去。
岑令溪大脑一片空白。
闻澈想是知道自己想说的花说不完了,于是只挑了最重要的几个字,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爱,你。”
岑令溪看着鲜血糊满了他的脸,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下一刻,将手缩了回来。
她忽然有种大厦崩塌的感觉。
她那么想杀了闻澈,可当闻澈真正死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竟然陷入了木然。
她自己都难以说明,她对闻澈究竟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