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玄虚地卖弄,“当然是风华绝代,动一动手指就能迷倒万千少男啦。”
周至深圆圆的杏眼里泄出一分真实的笑意,灯光一晃,像春水流动时翻涌的薄冰。
我呆了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就是普普通通啦。”
“是吗?”
周至深清朗的少年音上挑道,“我真情实感地相信了。”
那你也太好骗了,我腹诽了一下。
“得了吧,我可骗不到你,还得小心被你骗。”
周至深大笑起来,身子往椅背靠,手臂搭上椅背。
然后他略带认真和没来得及收回的一点顽皮看着我说,“我是不会骗你的。”
我晃了下神,指指冰箱,“你要喝可乐吗?”
“好诶!”
说着他迅速到冰箱拿了两罐可乐回来,我俩一人一罐,吃饱了饭自然就会思考起更奢侈的快乐。
“干杯。”
周至深在屋里上身只穿了一件纯色白短袖,颜色稍白的小臂在灯光下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
我和他碰杯。
打开可乐的时候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烟气伴随着气泡破裂的声音一起涌入感官,触觉、嗅觉、味觉都被一种物质深深填满。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时刻运转不停的大脑才能被短暂命令进入一种休眠模式,人也习惯地想发呆。
“如果能在老家河边的小泉眼里泡水果,喝着冰可乐,再捉两条小鱼漂,生活就很好了。”
周至深摩挲着可乐逐渐湿润的外壁,“我有时候坐高铁路过成片的麦田和玉米地,会觉得在那耕作一辈子也是一种很惬意的生活。”
“桃花源记嘛。”
我回忆起以前背过的古诗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高高地对着吸顶灯举起手中剩了一半的可乐。
只有越长越大,心里的事越装越多,才知道返璞归真,回头见悠然有多难。
“是中国古诗啊。”
周至深说,“我以前背过,但是后来就学别的了,只能隐约记起来一点。”
“是陶渊明的饮酒,我们初高中的时候,总要被一堆古诗文应付语文卷子上的填空默写。”
“哦?”
周至深似乎很感兴趣,“好像填字游戏。”
“算是吧,只不过是单纯为了拿高分而已。”
我说,“但是越长大反而越能体会那种心情。
我们当然不可能和其他人有复制粘贴一样的心境,但是其中的情感是共同的,即使跨越千年,依旧如此。”
周至深趴在桌子上,食指在可乐外壁画了一个爱心。
“我在中学的时候,有一个七十五岁的老教授被学校特聘过来给我们讲中古英语,我现在还记得那本教材是《坎特伯雷故事集》,里面有一话是关于狐貍和公鸡的寓言故事。
每天我都要提前预习现代译本,省得第二天连他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原本该讲狐貍和公鸡,我期待了半节课,结果最后却跳过了这个,给我们换了另一本教材。”
“你应该问问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