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步三回头,“这就走了吗?你不和你爸妈说说话吗?”
邰御头都没回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神经来看这一眼。
这边打车本来就困难,今天又是清明节,所以两人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个车影。
俞淅指着远处的公交站,对邰御说:“要不坐公交吧?”
邰御没考虑这个,“你不是晕车?”
公交车走走停停的,对晕车的人来说只会更难受。
俞淅耸了耸肩,毫无顾忌,“没事吧,有你呢。”
她扭头朝着他笑了一下。
邰御故意不看她,“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晕车药。”
俞淅拽着他往公交站走,小声坚持:“有用呢。”
等好不容易上了公交车,却只有可怜的一个座位。
俞淅坐了一会,扯了扯旁边的邰御,“换你坐一会吧?”
邰御扶着横杆,把她手拍掉,“坐你的。”
俞淅撇撇嘴,坐了一会,才发现这个座位其实很大,两个人挤一下应该没问题。
她于是又扯邰御,“你看,我们可以各坐一半。”
邰御表情不太好看,“你非得给自己搞晕车是吧?”
听他这样说,俞淅倒也没再坚持了。
车开到后面,左边的双人座空了出来,俞淅指了指,两人一起坐过去。
公交车的窗户可以打开,今天的气温又不高,所以俞淅并没有很难受。
不一会儿,外面下起了雨,这个时候下起的雨,总是要凭空增添几分哀愁的。
俞淅扭头看向邰御,他只是垂着头、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神色极为平淡,让人看不出他是否难过,但俞淅想,再怎么样也一定还是难过的。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尽量把话说得从容:“你如果难受的话可以哭一会,你坐里面来,我帮你挡着。”
邰御睁开眼,提了提嘴角,“没什么好难受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当初刚开始接受不了,那现在的情绪也早就被冲刷得差不多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今天去看了照片,那两人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都模糊了,毕竟都八九年过去了。
但要说真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没出事之前,邰御是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已经烂成那个样子了,他还以为他特别幸福,日子特别舒坦。
他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妈吧,为了顾及他的感受一直不在他面前爆发,结果那天实在忍不了了,没想到就出了那样的事。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也还是护着他,留下了他这一条烂命。
他是真觉得没必要,一家人一起整整齐齐地死了多好啊,非要留他一个人干什么呢?
雨点打在车窗上,一滴一滴,往下重重地坠。
俞淅没精打采地了着窗外一路冷淡肃然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