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最初总疑心他的笑是虚伪的,故意刺我的,所以从不给他好脸色。
第二年开春,经过那位专医的尽心治疗,总算能坐起身了,轶给我配了轮椅。
偶尔推着我在惠大的校园里逛一逛,走一走。
我的脾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在很多事情上控制不住地对他发怒。
最为恼火的莫过于看到年轻的医学生们在足球场上奔跑追逐打闹……
我渐渐地厌恶出门,甚至厌恶过去认识的人前来看视我。
不管是姨奶,堂叔堂婶,亦或是林彧君、邓韬,以及十八班上的同学,即便是教过我的数学老师和教官,我也很排斥,我觉得他们都是来同情我的,来看我“笑话”
的。
先遭人用迷药失声,后又被人投毒以致瘫痪,而那罪魁祸首阿源,即小麻雀萧纵横的哥哥萧溯源,因未满十八岁,且患有白血病、精神病、抑郁症,又有自首情节,虽负刑事责任,经过他父母——本市优秀名酒品牌公司的董事长萧寒章及其夫人的一番运作,一审我躺着不能动,他判了个五年,不服上诉;二审我坐起来了,他改判了,换了个送他上少管所“旅游”
三年的结局。
正义的天平是倾斜的,法律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武器。
再加上这件事本身是轶的大意。
他与萧溯源自小相识,萧溯源因患白血病发色异于常人,经常在学校受欺负,是轶护着他,护成了习惯。
长大了,萧溯源“知恩图报”
,什么都想为轶争取,偷拿了轶研究室的钥匙,取走了轶从合法途径申请来做实验研究的药物,报到我头上了。
轶是无辜的,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原谅他。
以他顾家的人脉和他本身的学识,是可以帮我追究报复萧溯源的,可他没有,他得听顾安的。
顾安不希望事情发酵闹大了和萧家结仇,就算我是顶替他的宝贝儿子遭的罪那又如何,怪我运气不好倒霉呗!
一个人的时候,抑制不住会自怨自艾地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往日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不到,还不如躺在床上等死来得痛快!
可若是我死了,轶一定会伤心的吧。
前些天,我趁他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偷偷去厨房里从砧板上拿削苹果的小刀尝试割腕被他发现了,他忽然地弯下身拿手捂着眼睛流眼泪了。
没有声息的默默地流泪,蹲在离我四五步的地方,左手握着一把刚从院子里采的嫩嫩的茼蒿,右手指尖全是泥。
知道我喜欢吃茼蒿,他特意网购了种子。
长出来是大叶茼蒿,我不喜欢,他又拔了种小叶茼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