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房间里没有洗衣液和肥皂,只有洗衣粉。
我不要钱似的倒了大半包洗衣粉泡在缸里。
随后我一脸“悲壮”
地进了厨房,将昨天刷洗过的水槽和锅碗瓢盆再次用新买的洗洁精清洗了一遍,末了提着花露水瓶子,往角落里狂喷。
于我来说,花露水就等于是廉价香水,喷完以后室内空气清新了不少——除了顾玉龙现在住的那间。
洗完沙发套,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我再次来到了顾玉龙的房门外,敲门,温声说:“顾玉龙,我去楼下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等了半晌也不吭声,跟昨天一样。
我回忆了一下昨天扔的外卖盒子,自作主张按照他平时的喜好,给他点了一份二十块钱的红烧平菇和米饭。
而我,随便在附近摆摊的地方点了一份六块钱的速食猪杂粉。
正好赶上附近的上班族下班,排队的人很多,我坐在凳子上等了许久才等到我的那一份。
“老板,帮我打包吧。”
看看时间,骑手就快到公寓楼下了,我得赶去拿外卖。
我拎着肠粉跑上楼,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的骑手带着医用口罩站在过道上打电话,我拿着手机快步走过去,将手机屏幕给他看了看,说:“是我的。”
骑手将外卖盒递给我,皱眉看着锁住的门,说:“住在这个房间的那个男孩儿搬走了吗?”
我:“没有啊,怎么了?”
骑手抬手揉了一把鼻子上的汗珠,说:“他天天点外卖,这两天突然不点了,我以为他搬走了呢。”
顿了顿,又说,“你是他朋友吗?”
我随口说:“算是吧。”
骑手摆摆手,说:“那你要叮嘱他好好吃饭啊,这年头,逃过新冠就是福气好的,啥子事都有过去的一天,要加油振作起来啊。”
我点点头,目送骑手转身走远,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我看见沙发上多了一人一狗。
人是顾玉龙,赤着脚和上半身,只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运动短裤,脖子上戴着一块白色的玉石,形销骨立地摊在那里,要不是他留了长指甲的手在摸黑狗的脑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险些怀疑是不是附近学校生物实验室里的骨头架子成精了会动了。
“喏,你的饭。”
很奇怪,今天的顾玉龙很不一样,脸上的污垢没有了,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刚才洗过。
看到我也不躲不避,自顾自地走过来捧着外卖,坐下,拆开狼吞虎咽,时不时还擤鼻涕。
我从书包里拿出抽纸,放在他眼前。
他低着头,吃着吃着突然哭了,握着筷子狠命地戳着餐盒里的饭菜,使劲地往肚子里咽,仿佛吃的不是饭,是石头沙子一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
除了给他递我自己的水杯让他喝水,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