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清予坐着不动,两手捂着眼睛缓缓说道:“你走吧,快走!”
我当然不会走,也不敢走,走了就是见死不救。
我努力思考苻清予为什么会突然自残的原因,一遍遍过滤又一遍遍自我否认,最后将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
我是护工,看护不周,所以他有的是机会动手。
“对不起……我这两天……我有点不舒服……你跟我去医院吧。
你这样……你爹要是知道了问起来……我……我……”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将他从沙发上拖起来,把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搀扶着他下了楼。
这一次,他很配合。
打车去医院,我心急如焚地挂急诊,他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等;医生给他缝针上药包扎,他一声不吭,换我坐在急诊室的外面如坐针毡。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护士将他连同移动病床推到普通大众病房。
里面有老人,有小孩,有人哭,也有人笑。
我拿着病历本讷地走到他旁边,提起来的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
“没伤到要害,不用担心。”
我刚坐下,他忽然偏过头说了一句。
我低着头,把病历本放在他枕边,支吾说:“我知道……我,我刚刚看到了……”
他抿着嘴笑了笑,说:“刚刚医生问我,说是谁伤的我,我说是自己。
医生不信,说是你伤的我……还想报警……被我劝住了……”
我“嗯”
了一声,不说话。
他合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医生还问我,你是谁,是我同学,还是我朋友。
我说不是,是送我就医的,好心的哥哥。”
我鼻尖发酸,却还要自嘲地笑上一笑,然后扭开头看着别处。
“35和36号,可以去拿药了。”
一个护士走进来通知道。
离得较近的两张床的家属走了四五个,病房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苻清予不睡觉,盯着头顶的医用输液袋看了许久,娇气地说:“哥哥,我好想回家。”
我“嗯”
了一声,说:“等它滴完了就走。”
他又说:“哥哥,我想吃苹果。”
我又“嗯”
了一声,说:“我去买。”
下楼,离开医院,走在炙热的阳光下,看着人海如潮,听着汽车的嘶鸣声,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总算找到一家水果店,买完苹果付了钱,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我直接转了五百块给堂婶。
等我一步步朝圣一样走回医院,找到病房,苻清予已经不见了,病历本掉在了地上。
我问护士他去哪了,护士说不知道,我问隔壁床的老人和小孩,都说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