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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陵逝烟微微点头。
“我们家毛头小子虽然淘气了些,但本质并不算坏,我实不能想出为何旁人要置他于死地。
但若这有这一日,我恐是拼了命也要为他博一个公道,哪怕也死在那人手中,咽气前也要咬下那人一块血肉报复。”
妇人的语气在这一刻带上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狠厉,但很快那抹戾气便散去了。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直白,她又羞赧地搓了搓自己的后颈,对着古陵逝烟露出个笑容。
“不过我着实想不出还能如何了,我家那个毛头小子,我只盼他平安。”
古陵逝烟忽然意识到些许什么,他又忍不住轻声问道。
“若是有人将您的孩子夺走,但不曾苛待他,将他安生养大又给予他许多荣宠财富呢?您会恨那人吗,您觉得,您的孩子会恨那人吗?”
妇人显然不曾料想过这般的场景,这次思考的时间长了许久。
“若是孩子过的确实好,我想我不会怨恨那人,毕竟我不能给予我孩子这般好的生活。
但……”
妇人的语气微顿,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若是我儿过的不快乐,或者不幸福,我想我也会怨恨的。”
她的目光追随到身前和友人相谈甚欢的孩童身上,眼眸中的笑意都不自觉的温柔起来,带着些许灼人的明亮。
“我的孩子,我只想他平安快乐就好。”
古陵逝烟忽得说不出话来。
曾经他最为不屑的血脉亲情在此刻近乎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此刻才知晓为何宫无后会选择离开,甚至不肯为他留下只言片语,也不愿让他再找到自己的任何行踪。
古陵逝烟垂眸,他忽得生出些许悔意,但妇人示意他面摊到了,他又只能将这抹情绪压下。
他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活的格外简单,每一双眼眸都如同浅浅的溪流清澈见底,不过一眼便能知晓其中的想法。
正是这般简单,才能让他看见原来普通人的生活便是这般,血雨腥风的江湖与他们而言不过遥远而模糊的只言片语,袅袅炊烟和相濡以沫才是他们人生的底色。
妇人并未说谎,他们家的面味道着实好。
看似简单的汤底却是精心熬煮几个时辰的鸡汤,面条劲道而入味,配上被妇人精心切开的鸡肉丝,叫人只想细细品味。
遂不敌山珍海味,但却足够鲜美可口。
“道友。”
古陵逝烟正想着曾经自己那碗失败的长寿面,却忽得听到一声熟悉的老者呼唤,他猛地回头——是那日万千华灯尽头,坐在昏暗烛火旁仔仔细细编织好一条同心结的老者。
他仍是那般,脸上沟壑纵横的岁月痕迹因他此刻的笑容微微展开几分,伸手抚摸下自己全白的胡须,他又问。
“您可是为那同心结而来?”
古陵逝烟知晓此人定不为凡俗之人,但也不曾想过他竟这般轻易地猜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