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吧,回去吧,有点冷。”
申润以为他会哭、会闹,会吵着让自己和他一起回家,但申泽情绪稳定,似乎对哥哥不能和自己回去的事实接受良好。
看着他高大但有些单薄的背影,申润急忙站起身,追上他,主动牵起他的手。
“小泽,你生哥哥气了吗?”
“没有。”
申泽露出一个微笑,反握住申润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眼神波澜不惊,申润却从中看出了隐忍和克制,他对这样的申泽感到陌生。
比刚刚还要痛苦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将申润包裹,是啊,申泽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有些任性的小孩。
申泽长大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感受着申泽没有温度的手掌,申润想清楚了自己痛苦的原因。
在他缺席申泽人生的七年里,申泽独自完成了羽化破茧,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这一过程发生在申润看不见的地方,让他感到焦虑不安。
他对二人共同生活的十四年如数家珍,从申泽第一颗牙齿晃动,到愈发明显的喉结,再到荷尔蒙作用下躁动的青春期。
申泽身上发生的一切改变都由他亲眼见证,如果人生是一本书,在申泽人生的前十七年中,这本书上的文字是由申润和他共同执笔,一笔一划仔细描摹。
而现在,申泽成年之后的经历,让他从一个小孩蜕变为成年男人的这七年,申润对此一无所知,关于这七年的篇章,不再有他的笔迹。
“小泽,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就说出来吧,你骂哥哥一顿也可以。”
申润有些迫切地想从申泽身上找回往日的影子。
“你,你不要忍着,在哥哥面前不需要克制。”
“那我想吻你,可以吗?”
申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申润。
啊?
申润身体僵硬,他向远处瞥了一眼,在台阶之上,栏杆旁,阴影处,卢修斯安静地注视着这里。
他的性格让他无法在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做出亲吻这样亲密的动作。
申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这个...这个不行。”
“那就不要说这种话。”
申泽丢下这么句冷冷的话,牵着申润的手,继续向公路的方向走去。
按道理来讲,哪怕申润待人接物很是随和,依旧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偏偏一物降一物,申润被申泽训得半个字也不敢说,感到莫名的憋屈。
“别想了,我没有生气。”
申泽说。
申润不好再多说什么,任由弟弟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走着走着,申润突然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停下脚步,发现那是一颗有些残缺的五角星灯牌。
他松开申泽的手,捡起灯牌,四下望了望,申润惊讶发现,二人穿行其中的这片废墟是一座游乐场的遗迹。
在不远处,过山车的钢架仍然矗立,巨大的摩天轮倾倒在地,其他的游乐设施也都是差不多的状态。
申泽也注意到了地上的玩具碎片,他叹了口气,“可惜了,这里原本该是承载欢声笑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