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劳烦你把药炉搬到这里来吗?”
贺峋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现在完全走不开。
万绍默默把冰月草放下,带着一种诡异的波澜不惊,又转身出门了。
万府的客居不小,所以把药炉架起又生起火后,室内也不至于过于逼仄灼热。
榻上的人还是没有放手的倾向,贺峋便乐意至极地继续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划定在榻边,方便自己徒弟黏在上面。
万绍任劳任怨地按照贺峋的吩咐依次把所需的辅料和冰月草投入药炉中,低头忙碌起来时,总算想起要提醒正事,对身后的贺峋道:“冰月草只生长在极北之地,万家的药房中储存的也不多,这些就是全部了。”
“而且冰月草虽然镇痛效果极佳,但还是无法根治,我不知道闻公子的旧疾是怎么回事,不过一直这样总不是办法。”
谈起这些的时候,万绍总算有了些医者仁心的感觉,操心道。
但又很有分寸,并没有贸然去给人看病,毕竟像对方这种树敌无数的人,身上的旧疾无异于巨大的弱点,若是将具体情况泄露出去必然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贺峋淡然地嗯了一声,领了他这个情,但也并没有进一步详谈的打算,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贺峋低头去看身边人,手指抚了抚徒弟眉间浅浅一道皱褶,屋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中,只有药炉底下的灵火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等到贺峋接过万绍递来的药碗,把徒弟半扶起来,小心地喂了下去后,仍旧在昏迷中的人看起来才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唇角还是耷拉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贺峋拿帕子给人仔细地擦去唇边沾上的药渍,问道:“有蜜饯吗?”
“什么?”
万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贺峋看他这样,也有些诧异:“没有吗?或者带点甜的东西也可以。”
自小就在医修世家长大,喝药对他来说就和喝水似的,万绍反应了半天,总算记起自己小时候喝完药也是要拿些甜的压一压,只是这习惯早就随着年岁渐长改掉了。
听人说早就已经不吃蜜饯了,贺峋苦恼道:“这样啊,那有些难办了。”
万绍总算明白过来这是某位凶名都传到兰城里的闻小魔君喝完药后不高兴了,表情瞬间就和见了鬼似的。
他努力给自己的固有认知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闻公子是很少生病吗?”
所以才会这么不习惯。
贺峋决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徒弟留点面子,不然以后要是传出些奇怪的传闻,某人又要气势汹汹地过来发脾气,遂点头,正经道:“对。”
实际上事实正好相反。
刚回到山海楼的那会儿,简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贺峋杀人顺手,但照顾人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段时间又忙,不怎么顾得上自己新鲜热乎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