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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手里握着手机。
几年来,他没有换过手机,手机一直放在他的抽屉里,几乎从来没有用过。
手机里存着的号码还是那些号码,按下“杨”
字的拼音,很容易找到“杨诚燕”
的名字,他的手机里本来就没有几个号码。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她……她不是一直只能住学校宿舍的吗?她跑到哪里去了?
他刚才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在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杨诚燕没有回复。
她换了手机?换了号码?
他躺在床上,等着手机再响起来。
她从来不会不回他短信,只要她收到了,几秒钟之内就会回复的,而且她会说很多,仔仔细细地告诉他刚才她在做什么。
但是这一次,两个小时十八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已经四年多了,她换了号码,也是很正常的。
明镜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四年了吗?这么长时间里,我究竟都在做什么?
时钟的指针慢慢地指在夜里七点,冬季的七点,窗外一片漆黑。
明渊在隔壁房间里打电话,打给在西班牙的妻子,详细地说明镜的近况。
明镜慢慢地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双手放在被子上,一抬手,就看到双手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伤痕。
他以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左手腕的伤痕,再用左手食指轻轻地抚摸右手的伤痕,手腕上的伤疤丑陋而根深蒂固,就如扎根在手上的怪物,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见了刀具就控制不了自己……他眼前隐隐约约又看见了苏白的死,苏白在他面前跳楼,他逼死了他,结果凶手却不是苏白……
一阵强烈的胸闷,他很想吐,为什么当年会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错?他真的错得太离谱,做了太过分的事,其实那些事……那些事告诉警察就可以了,为什么想要自己亲手来,让自己那么辛苦,到最后错得不可收拾?
眼泪……莫名地又掉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接住,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一滴一滴地接在指上,又顺着手指滑落到掌心,是冰凉的。
对苏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为什么如此刻骨铭心?是爱情吗?还是愧疚?是依赖?还是仍然怨恨着他?对杨诚燕呢?他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总是想着她,恨她,恨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肯说,以至于他错得,输得如此彻底——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如此顽固……爱不爱杨诚燕呢?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抬起手擦眼泪,突然惊觉……这样的心情,是叫做伤心吗?
爱不爱杨诚燕呢?为什么想到这里,就觉得伤心,就突然哭了呢?
爱不爱杨诚燕呢……
他突然有些害怕,双手有些颤抖,紧紧握着他的手机,看着手机里熟悉的号码。
她到哪里去了?
爸说她失踪了,她好几天没回学校,没有人知道她上哪里去了。
Q城的治安很好,但是再好的城市里也有罪犯,说不定……说不定她遇到了什么坏人,发生了什么意外,她没有家人,就算失踪了,也没有人会太在意的。
她究竟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证明这个号码还有人在使用,然而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就像手机旁边是空气,它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空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