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正好有老师下班路过,附近派出所离得也不远,大晚上一群人被拎进去和专门处理青少年打架斗殴事件的老警员大眼瞪小眼。
桑孜手里的美工刀在路上跑掉了,结合他那么一张被欺负惨了的脸,除了贺辞旧在场谁都觉得这孩子可怜。
小混混里有几个已经成年,结伙斗殴造成轻伤、追逐拦截他人、勒索未成年......反正被拘留了。
贺辞旧和桑孜被各自家长领回家。
贺辞旧妈妈优雅大方,只是看向儿子的眼神中藏着担忧和憔悴,从前贺辞旧阳光欢脱她总担忧孩子过于乐天派不够沉稳,现在索性连十六七岁该有的少年气都没了,还不如从前。
贺辞旧才不管自家妈妈想什么,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父母依旧有的愁,可见这种忧愁不是他变成什么样就能摆脱的。
他注意到桑孜是被一位老人接回去的,临走前还频频回头看他,贴着老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可能还撒娇了,并不像班上那群人说的一样讨厌,甚至算得上可爱。
之后贺辞旧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们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他依旧沉闷持重得像尊没有感情的大佛,那个少年持刀被困于劣质烟酒气息的夜晚,在奔跑间藏匿进无声的老街。
桑孜从前最怕老师上课提问,因为他成绩实在乏善可陈,回答不出来也是给别人徒增笑料,但自从他发现站起来后可以看到隔了两组的贺辞旧在桌上画简笔小羊发呆,就开启了新大陆。
原来学霸上课也会神游。
桑孜觉得有趣,仿佛冰块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开家长会的时候每次都是桑孜外婆出面,贺辞旧站在签到处回想起之前登记家庭信息,桑孜父母好像是离异。
开会的时候学生是不必在场的,多半都三三两两的去操场打球、吹牛或者去阅览室看书、写作业,贺辞旧余光瞥见走廊拐角冒出的脑袋尖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桑孜。
桑孜看见他灿烂一笑:“班长,老师没批评我吧?我可不希望长辈因为我丢人。”
贺辞旧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你不丢人。”
桑孜错愕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贺辞旧接受不来这样灼热的视线偏头回避,抬脚就要走。
“诶!”
桑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抓住他手:“我在班上一直没什么朋友,你不嫌弃的话跟我聊会天呗。”
他就快把“可怜”
两个字写脸上了,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贺辞旧依旧没忍心拒绝。
桑孜问他:“你们好学生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