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口中都是苦涩,他却无法去恨那个人,甚至连讨厌都做不到。
顶多也就只是生气、恼火,但就连怒火,似乎也会被那个人的泪水瞬间消灭。
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停了下来,轻轻勾起,像在感受着为那人擦拭眼泪时的感觉。
“不要哭。”
他喃喃道,然而只能对着空气说。
那个人狠心地一再将他抛下,他却还在心疼记忆中的眼泪。
严巍叹了口气,脱力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然后从衬衫内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按下笔头,开始播放。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丢失记忆的。
那时候他正站在父亲身边,跟父亲的老朋友介绍这次展会的商品。
父亲的老朋友刚好问了句现在几点,说要一起去吃晚饭,好好聚聚。
是他看的时间。
五点四十五分。
录音笔有选择时间的功能,然而他却没有直接从五点四十五分开始听,而是将时间调前了十五分钟。
他就像在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向那个人靠近。
那个将他丢下的人并不希望被他找出来。
他之于那人,并不像那人之于他那样不可或缺。
他在走近真相。
也许那会是冰冷冷的真相。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美化后的假象。
那个人不会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蹭来蹭去,也不会挨在他的身上,问为什么挨着他,头疼就会减轻。
也许这些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摆在眼前的是他一再被丢下的冰冷事实。
其实那个人和他相处时也是如此冰冷。
他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懦弱的一面,忐忑不安地等着真相揭开。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向五点四十五分靠近,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唐书竹在哪里?”
他听到自己在问这个问题。
语气焦急得有点不自然,但他并没有在意。
他记得那时候唐书竹和自己一起负责接待,自己大概是想找唐书竹帮忙做些什么吧。
他听到同事小声告诉他唐书竹有事先走了,然后他便和父亲说自己要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