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自己要请的,没人逼你。”
“是呀,我一朋友还我500块钱,我心说也不知道咋花,算了,买蛋糕了,也是路径依赖了。”
小方听不懂什么是路径依赖,但她已经五岁了,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了。
她已知道客人是客人,家里就两张凳子的时候,得给客人坐,于是把她那张给了马乐,自己趿拉着拖鞋在小饭桌边蹦跶,快乐地猜测这一盒蛋糕里到底有哪些奇妙口味。
半小时后,马乐断定:小方是有品位的人,她现在最爱的口味是开心果。
“对了,我可以还给你了。”
“什么?”
“我上上个月生日呀,给你留着呢!”
说着,小姑娘拍了一下马乐伸出的手,只是很不小心,把黄绿色的奶油沾到他的手心里了。
马乐心说过期俩月的巧克力奶不能喝,过期俩月的生日愿望也说不好。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开心果嘛,开心的。
56小马记账
遗世独立只需要一段非常短的时间。
[1]
卖掉s市的房子,他留了五万块钱应急,剩下的都打还给荀锋,断掉一切他能找到的联系方式,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南方小城找了套旧房子,和一份收入不好不坏的暑期工,这一切其实只花了他不到一个月时间。
j省不比他们省,教育资源很分散,多小一个县级市都要卷。
他找了个补课中心带暑假班,对方给他做了份卷子,然后包装成名师,就开始代课。
每天从早上9点开始,讲到晚上5点放学,他讲得口干舌燥,下头睡得鼻孔冒泡。
下班后,就骑着自行车溜达半小时,经过菜场,买份吃的解决战斗。
南方的菜场种类多,晚上下班时菜肉不剩什么,门口卖熟食倒开始排队。
健康说不上,但确实好吃。
他一个人,买不了太多,一般要一份盐水老鹅,就是一对翅膀,一条腿,斩成小块,浇上汁。
或者买一份卤大肠,再加一份隔壁摊位的糯米饭。
他觉得这里的糯米饭挺好吃的,甜甜咸咸,而且扎实,吃落肚里沉甸甸的,颇有安全感。
就是升糖高,吃进去没多久就困。
不过也不要紧,这里没有任何夜生活,不到8点路上已经没人。
那天他也是吃完糯米饭就犯困,歪床上玩了一阵手机。
手机砸到脸上,他啊呀呀地叫着坐起来,摸着鼻子听见外头又在下雨。
这房子房租极其便宜,在老职工的家属院里,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每次下雨窗台下头的墙就湿,也不漏水,就是摸着潮凉,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才发现床单也冷了小半。
他原本开着灯玩手机,不知怎么关了。
他向前伸手,摸到潮凉的墙。
墙皮掉下一小块,半粉半泥地碎在手指上,荀锋问他:“那要补么?”
很奇怪,马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可竟也没有吓一大跳,好像他一直就若无其事地躺在他身边湿冷的床单上。
荀锋没穿外套,只一件湿漉漉的象牙色衬衫贴在身体上,能透过看见肌肉的颜色,几缕漂亮的灰色头发散落着在他眉目间。
马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是湿的,像是刚淋了雨。
他抬眼看马乐的手指,黑眼睛在雨夜里微微地湿亮,过了一会儿,便又轻又长地叹气。
“补不了,还下雨呢,一边补一边掉。”
马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