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重磅铁球,落在他们这层,一路走,一路在玻璃面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最后裂到他面前,他无路可逃了,荀锋才敲了敲他的桌面。
“借一步说话。”
然后转向程总,“有点儿事,借他一下午,可以么?”
程总没说不,也没说是,他本土化做得很好,阿巴阿巴地点头。
想到这里,马乐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又尴尬又痛苦的神色,摘下眼镜,揉着半边脸叹气:“完了,我明天怎么说啊。”
荀锋笑了:“明天周六放假。”
是这个问题吗?!
荀锋道:“你要是觉得尴尬,不去上班也行。”
马乐叫起来:“那我不就没有收入了?”
荀锋道:“我可以给你。”
马乐想也没想:“那我不是越欠越多?那还怎么还清?”
荀锋眼垂一瞬,又笑起来:“你现在存了多少了。”
不知为何,马乐觉得他笑得有点儿刻意,光从车外照进来,勾勒他眉目鼻尖,无端叫人想到他靠在船坞窗户前的样子。
马乐说:“很穷的,没存多少。”
说完又有些后悔,好像干了什么自取其辱的事。
“那是多少?”
荀锋在他面前摊出手,很恶劣,像是要求孔乙己表演排开九枚大钱。
马乐写了个20,打了逗号,又加了三个零,写得很宽很大,仿佛显得多一点。
可他的手心也很凉,也很湿。
马乐忽而想。
不禁抬眼看了一眼方向盘,握过的地方有正在消失的水印。
“也不少,存挺快的。”
马乐苦笑:“别笑话我了,您一天利息都不止这个数。”
“说到这个,我好像没跟你算利息。”
马乐紧张起来:“可我平时也没跟您要过钱啊,一来一回您也没有亏吧。”
“也不是说不能亏。”
荀锋看着他。
“不会的。”
马乐也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要用掉他全部的力气。
“您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