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耕种的学问之广之深,并不亚于科考的学问。
况且文人的佳作能够传世,农人的经验却时常断代,即便是偶尔出得一个钻研农法之士,也会因为种种因素只能记录事情的表象而无法深究其根本,便不足以形成有效的经验。
因此即便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大能,他也无法知晓这小小农耕问题的答案。”
萧淮奕听了此言,深思片刻。
“连老师也不能知晓,想必是此书传抄之时有谬误。”
白发老者轻笑一声,却摇头道:“你既有了疑问,便不能轻易将之归结为谬误。”
说着指向了篱笆墙下的作物:“你看,老夫培植的那紫瓜吊子长在狼桃身边,便枯黄矮小;长在老夫的万寿菊旁边,就葱郁茂盛,比那独枝独种的长得还好些。”
适合土地的作物,时而也长得不好。
他园中的多种状况,可从没有哪一卷书写过。
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纸上得来终究不全。
如若真有志向,便需要躬身亲历,得出结论。
“我听说你近日之举,甚有欣慰,但我的新农法只在这方院子里小试而已,只怕放之田地间而不准,到时于你而言并非好事啊。”
老者捋了捋胡子摇摇头。
萧淮奕自知老师知晓了他买地遇到的阻碍,担心自己迫于压力半途而废。
他笑道:“老师不必担忧,学生还年轻,若有朝一日能将新农法推而广之,自是好事一桩。
即便不成,能为后来的钻研之士作些经验也是好的。”
老者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随即却又放下话题,继续他的授课。
萧淮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处用石砖格出来的苗圃,内有三墒紫挂吊子的秧苗。
奇怪的是,即使是在同一个苗圃中,紫瓜的长势却大不相同,第一墒全种的紫瓜苗,已经挂了几个小果。
第二墒加了几株外邦引进的狼桃,两种植株都长得不好。
第三墒共植的是万寿菊,则两种作物皆长势良好。
“老师可是在土肥上有所添减?”
老者摇头答:“没有没有。”
萧淮奕又仔细查看了其他的苗圃,发现其中的作物都是紫瓜吊子这样的培植方式。
有一墒是单独生长,必有其余两墒的共植了其他作物,自然也有着不同的生长效果。
如此对比,一目了然,果真是个做研究的好法子。
发现了这个规律,萧淮奕再次打量这个院子,才发现原本看似杂乱无章的种植,却都是有据可行的。
“老夫曾游历南北,遇到一个行脚医,他与老夫谈论药理,说了句话,甚感有理: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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