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雁寻仙主敬了茶，便走下来。
萧川柏不太熟悉这位仙尊，只隐约记得是个火爆性子的医修，同他没什么关系。
他低下头，默默地看她走过自己面前，挑走了三位弟子。
等等……流光仙尊只挑了三个？
萧川柏默默地在脑子里将剩下的人平分了一下，他们这一批弟子一共有十九个人，流光仙尊只要了三个，也就是说，月楼最少得要七八个……他得跟七八个人争宠……呸呸呸，什么争宠！
他们是师徒，又不是皇帝和秀女……而且月楼肯定是最看重他，他和其他人又不一样，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还没想完，紧接着，月楼迈着步子，走了下来。
萧川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茶杯。
不知为何，他明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去向，方才流光仙尊走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此刻月楼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却突然紧张起来。
他低下头，只看见她蓝色的裙角，走动间露出裙底的绣花鞋，正走向自己。
他胡思乱想着：以往也同父亲做过衣裙鞋子的生意，女子们总喜欢在鞋面上做些巧思，缝上一颗珍珠或是挂上一串流苏，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可是师尊的鞋子很朴素，鞋的侧面还沾着一点灰。
绣花鞋停在了他的面前，裙摆一扬一坠，又遮住了鞋面上的绣花。
萧川柏纷乱的思绪一下子止住了，满世界只剩下耳边他自己的心跳声和眼前那双绣花鞋。
紧接着，他感觉到手里一轻。
下意识抬起头，月楼拿起了他的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起来罢。”
她说。
萧川柏便站起来，跟着她，心里酸酸地等待她再挑选其他弟子。
可是，月楼却直接转身，往回走。
“……师尊？”
他迟疑着问。
“您……不选人了吗？”
月楼闻言笑了笑。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随意地伸展着，是一个邀请般的动作。
“有你一个就够了。”
她说。
“走吧，同我回去。”
萧川柏怔怔地把手放了上去，月楼牵着他的手，他几乎是怔在原地，像个懵懂的孩子，只晓得跟着她的脚步，走上台阶，走进了属于他的修仙途。
在身后无数弟子羡慕和嫉妒的吸气声里，萧川柏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想：师尊的鞋子上，该有一颗珍珠。
……
直到很久以后，萧川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或许他应该感谢这一次大疫。
据他所知，三百年来试图爬极仙台的凡人绝对以万计数，可是成功登上极仙台的人，只有五个。
而就这五个幸运儿，无一例外不是半路被偶遇的弟子救上极仙台的。
也就是说，只靠自己，是不可能爬上极仙台的。
爬极仙台成为修者，这其实是一个世家安抚凡人用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