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而结实的手臂上下搂住了他,江淮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一整个人,都被面前这人抱了起来。
是步濯清罢?他的目光瞧不清那人面儿上的表情,只依稀通过衣裳辨出:
“步......”
“是我。”
步濯清简单干脆地说了这句,随后,江淮感受到自己冰冷的身子似乎又向那暖和的地方去了去,他的眉头放松一些,牙关却还颤着:
“现在如何?”
“还是......冷。”
除了冷,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知了。
江淮嘟囔道,声音哑哑的:
“手,特别冷。”
一双纤长如同白玉般秀气好看的双手被捞了上来,手掌都冻僵了,冰冰地透着春深不可能出现的寒意。
步濯清将他的手掌合在一起,单手握着,随后推开这屋子的门,向门外去了。
好似是上了马车,柔和的帘子在江淮的身侧扫过一圈儿,落下之后,最后一点儿光辉也消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深春最后的寒意。
步濯清将人揽在自个儿怀里,玄色的大氅披在肩前,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掌替他捂着那一双冻僵的手。
那伶人告知他江淮位置的时候,他心下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江淮有危险,自己须得去救他。
这种念头在步濯清的脑袋里十分坚定,仿佛占据了他全部理性一般,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知晓,江淮不能有事。
一种莫名其妙而顺理成章的惺惺相惜。
江淮的睫毛轻轻抖了抖,鸦黑的羽睫在一片黑暗之中陡然睁开,马车之内没有什么光亮,失去可视范围之后,其他的感官便显得格外敏感了。
温热的气息悄然扑打在江淮轻轻抖动的睫毛之上,步濯清的面庞似乎又离他离得近了些,连带着,将他身上的寒冷也逐渐化开。
逐渐复苏的身子仿若被唤醒一般,除却脑袋依旧昏沉,身上的寒冷便好了很多。
只是手,依然寒冷。
那一双温热的手掌逐渐将掌心的冰冻化开,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被温暖包裹之后,江淮自是舒心得多了,感受到步濯清相近的面庞,江淮的心跳亦是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些许,若是有光亮,便能瞧见他被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侧,而面庞之上,则泛着可人的绯红。
无意识的,他整个人都轻轻颤了颤,步濯清以为他还是冷,握着那一双如玉般冰凉的指掌,他稍稍愣了片刻。
微风拂开一点点的帘子,马车之外的月光轻柔地飘洒进来,电光火石间,江淮的目光不由得向下看去。
步濯清微微俯下身子,乌色的发丝后覆满了月色的痕迹,随后,只见他轻轻半跪在马车之内的地上,脑袋微微向下,手上,却将那一双手又提了提。
手掌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江淮动了动,好似是玉质的扳指。
只是那凉意在倏忽间便散去了,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包裹在一片温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