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列这才明白自己的确会错意了，耳垂微不可察地泛红。
裴枭逮住机会，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他立即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之前岚桥给我推荐不少小玩具，我还没来得及用，要是上将也感兴趣，我们改天尝试一下，还有……”
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落到瑟列耳朵里，尴尬难堪得用力攥着椅背，连骨节都泛白了。
他知道裴枭不是个能靠言语遏制的男人，索性闭目养神，任凭某人在那喋喋不休。
气温又在下降，从40℃的高温转眼成零下，天空飘雪，路面结冰。
军部作战服有内置自动调温程序，但是瑟列的作战服在来路上遭遇虫族时被撕破，所以换上寻常军装。
装甲车燃油快耗尽，无法用于提供暖气，过低的温度很快连手脚都变得冰冷麻木。
中途有车辆打滑报废，停下稍作修整。
裴枭将车靠在路边，顺手拽出毛毯，给小憩中的上将搭好。
自从西特市大地震爆发，瑟列赶来支援后，几乎没有休息过。
不是在指挥，就是在作战，眼下已经有淡淡的青痕。
从以前就是这样，征战星际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合眼，全靠精神力支持，用咖啡或浓茶来提神。
也不用真正进食，无比依赖于营养液。
此刻，他靠在椅背上，身姿依然挺拔，很端庄优雅，像古地球中世纪高贵从容的君主，深邃的眉骨下，密扇般的睫毛轻轻颤抖。
裴枭静静欣赏了会，推门下车。
雪越下越大，幸存者们缩在车里瑟瑟发抖。
西特市正值炎夏，根本没什么御寒物资，普通衣物又无法自动控温。
许多伤者本就失血过多，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是雪上加霜。
前方，夏佐上校匆匆走来，正想请示瑟列，却透过车窗，见上将很轻浅地偏头睡着。
夏佐有些意外，在他跟随瑟列的这几年里，从来没见上将在执行任务中休息过。
明明此刻正位于很危险的城市废墟中，随时会有余震和虫族，上将居然……
扫了裴枭一眼，夏佐若有所思。
裴枭倚着车门，噌一声打燃复古打火机，跃动的蓝色火苗令香烟染上一圈红色。
他浅浅咬住烟蒂，黑眸在缭绕烟雾中更加冰冷华贵，宛如古老神秘的黑曜石。
“什么事？”
夏佐收敛起探究的神色，压低声量，“前方有虫族巢穴，我想避免交战，但如果绕开，要耽误半天路程。”
裴枭想也不想地说，“不用避。”
时间紧迫，燃油也不够了，虫族而已，在他眼里跟普通虫子没什么区别。
夏佐上校没再请示瑟列，转身跑回自己车上，准备出发。
裴枭掐灭烟蒂，丢在地上踩灭火星。
他其实不喜欢抽烟，偶尔吸一口，只欣赏那缭绕的浅蓝烟雾，放空大脑。
上车后，裴枭刚系上安全带，就看瑟列正注视着他，绿眸略略显暗，就像蒙了一层灰的宝石，将华光遮掩了些许。
“很呛吗？”
以为是烟味熏到瑟列，他正想开窗通风，却看瑟列朝他伸出手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落到他肩上，轻轻拍掉落在上头的白雪。
瑟列沉默着，却又无比专注，好像此刻为他拂雪，是最不可忽视的大事，一定要谨慎小心，细细地将每一片雪花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