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侯放做舞步示范,扬声所有的人都看过,也跟着他学过舞步,但过去的一切,和眼前的所见,全不一样。
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只有一个念头急速地闪过心头:难怪杨天娜为了侯放来扬声,耿耿于怀了将近二十年。
二十分钟的表演就像是指间的流水那样飞快过去。
音乐和舞蹈不约而同停止的三秒钟后,欢呼和鼓掌声像是能把花房的穹顶都要掀开,好让天地都听一听此时的赞美。
夏至激动得浑身发抖,拍手拍到掌心发红发烫也一点都没觉得痛。
喝彩声中乐队又加演了拉威尔的一个乐章,但谢幕时,侯放没有出现。
他的缺席让夏至直觉就不妙,目光一扫程翔的位子也空了,顿时再顾不得其他,赶快去休息区找人。
结果到了休息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找到了:房门大开着,侯放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程翔就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给他拉筋。
他痛得一个劲地捶腿,夏至忙一步抢上前,拉住他的手:“侯放,实在痛得厉害,吃点止痛片?”
话是这么说,谁又会随身带这种玩意儿。
他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的程翔,后者却根本没察觉夏至在看自己,只感觉到手下的肌肉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抬起头来说:“侯老师,你今天不该上台的。”
侯放嘴唇发白,整张脸都被自己的冷汗打湿了,喘了半天勉强能开口:“……去找林一言,他带着药。”
夏至二话不说转头就跑了出去,结果还没跑多远,迎面就撞上了林一言。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一言简短地问:“找药?”
“嗯。”
他真的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版止痛片,连一块巧克力一起递给夏至:“快去。
看着他先吃东西再吃药,不然胃要烧坏了。”
他心急如焚,匆忙点了个头赶快又跑回去,和程翔一起两个人一顿忙碌,总算是让侯放吃了止痛片。
这时林一言也赶到了,看两个年轻的也是一样的面无人色,蹙眉不赞同地说:“不能跳就不要逞强,你自己还是做老师的,看看把夏至和程翔担心成什么样子。”
侯放半天说不出话来,等能开口了,先是抹了一把脸,把脸上所有的汗先擦一遍,才说:“跳得不好?”
林一言看着他对自己投来的目光,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换一天跳,换个机会跳,又会要你的命?”
夏至从来没听过林一言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其他人说话,更不要说此时是对侯放。
这让他很不安,又偷偷去觑程翔,可这时程翔已经退到了一边,微微垂着眼,仿佛在沉思。
“……太想跳了。”
侯放低眉一笑,重重吐出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总觉得今天不跳,以后说不定就再不能跳了。
贝多芬啊……如果真的这是最后一次,有这个曲子陪着,也不亏了。”
他说完这句,林一言没有再说话。
侯放又笑一笑,好像直到这时才留心到夏至的在场——正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眼睛里却交织着渴望和焦虑,闪啊闪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夏至这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侯放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加上此时并没有外人,一些场面上的作派也就不必再演。
他感觉到腿上的刺痛正在慢慢消退,就对夏至点点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