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说。
“鸢尾花。”
齐燕白说着把白纸一角折起个弧度,展示给陆野看。
“随手画画,找下手感。”
齐燕白问:“好看吗?”
“好看。”
陆野实话实说。
陆野是从来不吝啬赞美的——因为他自己没什么艺术天分,所以对齐燕白这种会画画的专业人士天生带有滤镜,看什么都觉得厉害,别说齐燕白是画了朵花,就算齐燕白画了个惟妙惟肖的火柴人,陆野说不定都能夸出一句“有灵性”
来。
但齐燕白显然很吃这一套,他闻言眼前一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描补似地给那朵鸢尾花添上叶片和花茎,然后将画纸一角折出痕迹,顺着边缘撕了下来。
“那送你。”
齐燕白像是怕“私相授受”
影响陆野工作,把纸片塞给他的时候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刻意用胳膊挡了一下。
“当个小礼物。”
齐燕白补充道。
他的情绪极其外露,又好懂又单纯,偏偏又脸皮薄,说话时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眼睫低垂下去,就是不肯跟陆野对视。
陆野被他这种做贼似的小心逗乐了,也没好意思告诉他这屋的监控一般情况下没人看,只是抿着唇强行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接过了那张纸片,顺手夹在了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里。
“行。”
陆野保证道:“我会收好的。”
正说着话,指认室对面的房间忽然亮起了灯,陆野耳朵上的耳机里传来一阵调试音,陆野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齐燕白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他从桌上直起腰,试图往单向玻璃背后看了看,小声问道:“受害人来了?”
陆野嗯了一声,又转而安慰道:“没事,不用紧张,如果她描述得不清楚,我们可以拿五官照片给她挑选,你最后照着画就行了。”
专业画家和做罪犯画像是两码事,前者需要有良好的画工,而后者则需要在受害人混乱的叙述里提炼出精确真实的信息加以加工。
陆野最开始还担心齐燕白胜任不了这个工作,准备在旁边辅助他,但谁知巧合的是,今天的受害者是个影视类的专业学生,对人脸的辨认能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他看起来三十七八岁。”
略显沙哑的女声从听筒对面传来:“身高比我高十公分左右,圆脸偏胖,大概有一百……六七十斤?眼型狭长,眼下有很明显的眼袋。”
齐燕白从小学画,功底扎实,对他们这种专业人士而言,人体的五官比例和排布都自有一套规律。
齐燕白一心二用,一边听着陆野转述给他的人物特征,一边修修改改,按照人体骨骼的走向对画像的五官进行细微的调整。
与此同时,受害者也会在玻璃另一头实时查看画像模样,并时不时提出一点修改意见,帮着齐燕白更好地确定五官细节。
两边都是专业人士的好处就是能剩下许多无效的反复沟通,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齐燕白手里的画像就初见雏形,陆野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画上的人跟他之前猜测的犯罪嫌疑人颇有点相似之处。
因为事发地总在公共区域,陆野他们之前就猜测过犯罪嫌疑人会不会是公共设施维护人员,而画上的人身形微胖,脸上还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斑痕,加之休息不好,一看就是从事体力劳动的。
“像了。”
受害女生的声音从耳机另一边传来,但语气里还带着点犹豫,似乎还是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