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秋悠然笑笑,缓缓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有着知悉一切的了然,平静的问道:“你敢说,心儿落水一事,与你无关?”
沈若秋心中一跳,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嫡姐,与她共侍一夫的主母夫人,为何与过去不一样了?
她曾是那样的柔弱温顺,不堪一击,为何此时,沉静的外表下,却隐隐散发着压人一头的威势?
哪怕是发怒,责骂,嘲讽,刻薄,她也觉得要好应对些,至少能在对方的激动中找到破绽,反将一军。
偏偏沈慕秋就那样淡淡的,问得云淡风轻,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倒显得她的哭闹像在做戏。
心中的不安越发隆重,她咬着下唇,竟是有些不敢回答了。
霍天羽生怕事情败露,硬着头皮站出来,“女儿原先一直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母亲待女儿如此冷淡,如今却是知道了。
原来,母亲一直把心儿落水之事怪罪在姨娘头上,是不是,也怪罪在了羽儿头上?”
她一边说,一边给沈若秋递眼色,警告她切莫在此时露了怯。
收到女儿递过来的眼神,沈若秋打起精神,哀切道:“夫人,心儿落水,妾身也觉得心疼难受。
可是那件事,真的与妾身无关啊。
您怎么能因着这欲加之罪,指使梁大夫来害我?”
“慕郡主,真的是这样吗?”
霍老夫人质疑的看向沈慕秋,因着恼恨,连称呼都变了。
沈慕秋知道老太太素来被沈若秋哄得开怀,总是偏袒她多一些的。
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正室,生了子嗣,又身份特殊,所以给予应有的尊重罢了。
听得老太太这般说,到底有些心寒,笑意也凉了些许,“妾通买卖,儿媳若是不喜若姨娘,直接打发了便是,何须用这样的手段?”
梁大夫也忍着怒气道:“梁某不才,虽无大富大贵,却有医者仁心,绝不会受任何人的指使去害人。”
沈慕秋说得有道理,梁大夫在京中也是有名气的大夫,若他是那种为了身外物不惜损害自己名声的人,也无法有那样好的口碑。
霍老夫人被弄得混乱不已,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犹疑之色又露了出来。
沈若秋大急,抬起头大声道:“夫人好算计!
以夫人的护短,若妾身只是普通的贱妾,只怕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可妾身是随嫁的媵妾,夫人敢动手,岂非要承担骂名?您既不想名声被毁,留着妾身又觉得碍眼,所以让心小姐将我推入水中,致使妾身小产,再指使梁大夫污蔑妾身,意图已这种方式达到铲除障碍的目的。
夫人,您好狠的心哪!”
一字一句,都充斥着对沈慕秋的控诉,仿佛她就是个容不下妾室的恶毒主母,心机深沉,不择手段。
原以为沈慕秋会恼怒,没想到她只是笑笑,自嘲道:“是啊,你要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你是随嫁的媵妾呢。
若姨娘,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记得自己这个媵妾,是怎么来的吗?”
媵妾,是富贵人家随正妻陪嫁的妾室,多为亲姐妹,比一般的妾室身份高贵许多,可以陪同正室出席各种宴会场合,又称为贵妾。
如果正室无所出或逝世,媵妾可以凌驾其他妾室之上,取代正室的身份。
因为府里没有其他的妾室,沈慕秋对沈若秋又素来亲厚,久而久之,许多人都忘了沈若秋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媵妾也是妾,是沈若秋最为不喜的一个字眼。
只要正室活着一天,就轮不到她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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