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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颤抖时,透明的涎水掉下来,连忙擦掉,浅蓝色病服条纹被口水浸湿,变得更深。
季薄雨:“……啊,我懂了。”
梁悠垂着头,不再理她。
季薄雨:“你羡慕我。”
四个字像四字真言,梁悠则是被四字真言捆缚的妖邪,静止不动。
“那又怎样?”
“没有怎样,羡慕很好,说明你也想像我这样有很好的朋友和家人……”
“我真想杀了你……季薄雨……别高高在上地说话了……”
就像季薄雨说的那样,交朋友不要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比如现在,梁悠明明在说我真想杀了你,眼里却在说求求你陪着我。
季薄雨看得懂。
另一个人像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身体向季薄雨这边倾斜,这样的动作,怎么会是要赶她走啊。
季薄雨笑了笑:“没办法,我说话很直白,你不和我解释前因后果,我听不懂。”
梁悠:“我嫌自己恶心。”
她还是说了。
“从小我就是别人家长大的,这地方除了金昱爱为难我没有缺点,吃喝玩乐,你说我不识好歹也行,我就是不识好歹,这不是我的地方,我只想要个自己的房间,小点也行,这个家这么大,没一个地方是我的。”
梁悠流眼泪时尤其安静,两行清水滴下来,眼睑微红。
“怎么我被好吃好喝供着还要求那么多?怎么明明我姨妈对我这么好我还非要犯贱?人是不是都这样啊,还是就我这样?
“可这些都不是我的啊,我只有个神经病的妈,前几天感冒她给我冲感冒灵,用放在蒜泥里的筷子给我搅,笑嘻嘻地,杯子往我怀里一塞,催我你快喝啊快喝啊,就又跑去学鹅叫了,感冒灵里一股蒜水味儿,现在还沾在我喉咙里……
“那才是我家,那才是我的生活……这不是我的地方,这都不属于我,你明不明白啊?没了我姨妈可怜,我什么都不是……我是真像条狗,觉得自己恶心,又离不开这,我想死……”
金繁在这时,她直呼其名,不在时,她一口一个姨妈。
她还是很尊敬她,她还是心底里很喜欢她,很感谢她,才会在人后这么喊。
季薄雨拿起两张纸放在她眼下,像接雨的云,泪滴立刻掉进去将其浸湿,柔柔软软、湿湿凉凉地贴在她因流泪而发红的面颊。
“抱歉。”
季薄雨拿出手机,把屏幕那一面转向她。
梁悠抢过纸哼鼻涕,不敢用力,不然伤口疼,一小声一小声地擤鼻涕:“抱歉什么。”
她抬头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煞白。
通话中。
金繁阿姨。
梁悠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手机,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一头一直听着的金繁没有说抱歉,也没给季薄雨解释说她是被我贿赂的,而是问:“你知道三妹为什么爱学鹅叫吗?”
梁悠:“……为什么?”
金繁笑了笑,声音通过听筒,经过电磁放大,有些不易察觉的抖动,像在追忆。
“因为她最会养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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