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的电话时,伊朶刚刚睡下没有多久。
打电话来的是医院的护士,语气听起来很着急:“请问是伊朶小姐吗?我这里是中心医院,请问您是詹友德先生的家属吗?”
“詹友德……他是我导师。”
伊朶写文熬了一个通宵,脑海里还是一团浆糊。
电话那头的护士说:“詹友德先生刚刚出了车祸,您是通讯录里第一个姓名所以……”
接下来,伊朶什么都没有听清。
她飞快地穿上衣服冲出了宿舍楼,打上了车就开始掉眼泪,边哭边给师兄们打电话。
可是老詹年事已高,门下弟子留在H市的很少,她一串电话打下来发现一个能赶来的人都没有,于是哭得更凶了。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迎接伊朶的依旧是冰凉的手术室。
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三言两语和伊朶解释:“病人的情况不乐观,需要家属签字,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伊朶摇摇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护士问:“那病人家属呢?抢救后的后续治疗需要先缴费”
伊朶哽咽说:“没有家属,詹老师……他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护士的眉头锁得很紧:“那你联系一下他的单位,一般的单位都有相关负责人。”
她说完就又小跑着消失在了走廊上。
伊朶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找到教务处的电话号码,拨通后还来不及开口,哭声先传了过去:“……对不起我是詹友德詹老师的博士生……詹老师在医院……我……”
伊朶语无伦次。
如果老詹现在不是在手术室里,估计又要批评她一个准文学博士竟然词不达意。
好在电话那一端似乎没有被她的焦急感染,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想起来:“你别着急,慢慢说。”
那个声音轻柔而冰凉,像是抚过秋叶的风。
伊朶一怔,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焦躁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镇压下去一点点。
她吃力地把局面跟那个人说了一通,结果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嘈杂细微的声响,听起来对方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在听吗?”
伊朶感觉焦躁又上来了,“詹老师他现在真的……”
漫长的十几秒。
那个冰凉的声音又传来:“你的支付宝账户是多少。”
“……什么?”
几十秒钟后,伊朶的账户上就多了五万块钱。
伊朶交完费,从护士手里领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诺基亚手机。
手术室门口没有椅子。
伊朶席地而坐,一秒一秒地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的深处忽然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伊朶茫茫然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廊道口,正笔直地向她走来。
伊朶哭红了眼睛,视线很模糊。
直到那个人走到她面前,她才茫茫然地站起身来,沿着他工整的西装,看见了他温文尔雅的脸。
“我是霍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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