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是也不是?”
冯诞只当他热酒入喉,胡言乱语。
心中却实有些黯然。
曾几何时,他们也无话不谈。
出则同撵,食则同榻,是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都改变了呢?
是钧田与三长执行时,他的沉默不语?
可他是冯氏郎君,他要为冯氏而活。
守住冯氏一门的利益,才是他无法割舍的价值。
若无冯家,也不会有他这个人。
而旧人旧事,原本同至尊天下的陛下所行的就不是一条道。
渐渐的,他也明白过来。
他们只是因缘际会,于茫茫的海上相遇的两只扁舟。
他有他的,他也有他的方向。
只在交汇时曾绽放出一丝光亮来。
好可惜,那早都是少时的光景了。
他有些怀念那时候的自己,也很怀念那时候的他。
雨渐有歇势,冯诞持一柄碧玉色的伞,向禁中走去。
临近皇信堂时,在皇信碑下看见一人。
是杨津,他也来了。
也对,各支州官员都应考绩之需,回来述职了,他没有道理不归。
幼时他也常同杨津一处,一道吃一道玩,竟也渐行渐远了。
(注7)
是否每一个深入宫廷的人,都会被宫廷所囚,继而自愿被囚。
外表如何华丽,都只不过是权势的玩物罢了,偏偏不得不继续做下去。
想来有些可笑。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如此。
若就此放手,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因为没有退路,只能踏步向前。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不由得停下来深呼吸。
恍惚间,想起太和十六年的例降爵制。
至尊另赐他实封长乐郡公之爵,又授司徒之职。
除官日,亲为制三让表并启,将拜,又为其章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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